他固然欣赏桃鸢的才与谋,却又深深地为此感到惋惜。
“若你是男子该有多好,若你是筝儿那性子,又该有多好!”
桃鸢不以为意:“我生是女子,不梦想着做男子。桃筝是桃筝,我是我,我是桃鸢。
“鸢者,一种凶猛的鸟。不是养在金丝笼的雀,更不是用线来掌控只能在有限天地飞翔的风筝。
“阿娘为我起名为鸢,是盼我自由,盼我凶悍。”
“凶悍,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不在乎,不能痛痛快快地活,死倒是解脱。”
桃禛笑起来是这个年纪少见的风流俊美。
他笑女儿天真,笑女儿不该有的孤勇:“你以为背靠陆家就能摆脱家族掌控?我告诉你,你生在桃家,这就是命!死,骨头也得榨尽为家族贡献完最后的价值!”
父女二人的谈话不知多少次以关系破裂告终。
宛如一面镜子,初时是好的,后面碎得难以重圆。
桃禛拂袖而去,桃鸢静坐蒲团,身畔满了寂静。
看着一排排无声注视她的祖宗们,她笑:“老祖宗,你们看,阿爹太固执了,非要卖儿卖女维持他那可笑的昌隆。世家传承千年,走到这地步,还不够吗?”
再往上会触犯上位者的底线。
世家强盛,然兵权仍旧掌握在李氏手中。
为一个能一眼看到命运的家族舍身,意义何在?
生在这,就要心死在这吗?
她收敛笑意。
眼底漾着一眼望不见头的寒芒。
她不屈服。
死都不会屈服。
若有脊杖临身,那就崩碎那杖。
有山拦路,她就越过那山。
大不了一死。
这世上,难有各自的难,最简单的就是死了。
桃鸢垂眸看着平坦的腹部,眉梢浮起一丝温暖的情态:“别担心。”
前方但凡有一线生机,她就会紧紧抓住。
为了自己。
为了没出生的孩儿。
前路充满荆棘,她偏要去闯一闯,走出一条康庄大道。
桃鸢站起身,眉目凛冽地迈出祠堂。
不跪了。
还跪什么跪?
走出祠堂,途径此地的下人下意识看向日头,心头起了疑惑:家主规定的时辰还没到呢,大小姐怎么出来了?
“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