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八点的时候,医院的电梯最挤。
到了晚间空荡荡的没什么人,更将医院衬托得冰冷而悄寂。
像另一个不属于热闹人间的濒死世界,充满了肉眼看不到的危险暗物质。
独自在电梯轿厢里的沈绒,看着“B2太平间”这行字双眼发直。
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不会去这B2。
刚走到病房门口,沈绒见有人站在沈黛的床边,非常像盛明盏。
沈绒脚步急顿的时候,那人正好分过来一眼。
沈绒感觉脑子里“嗡”地一下。
真的是盛明盏。
温暖的病房里,脱去了外套,只穿着一件简练白衬衣的盛明盏挽着了半截袖子,露出线条优美的小臂,戴了一只陌生的手表。
扎在脑后的单马尾很干练,衬衣扣子倒是出乎意料死板地扣到了最上面的那颗。
即便是有些弯腰的动作,眼镜框依旧被她山脊般的鼻梁稳稳地架着。
“你雇的那个护工不行。”
盛明盏垂下眸,也没想什么温馨或犀利的开场白,想说什么直接说了,不愧是一块儿长大的发小兼前任。
她轻轻地将沈黛翻了回来,平躺在床上,系好衣扣。
沈绒常坐的那把椅子上放着盛了热水的脸盆。
盛明盏将脸盆里浸着的毛巾投了两下,拧干。
“那护工一个人得照看整个病区的病人,根本顾不过来。”
盛明盏一边给沈黛擦脖子抹脸,一边说,“我给妈找了个新的护工,今晚就过来。医院这边我也说好了。”
见盛明盏给沈黛擦身,沈绒忽然想起她最近忙着结款忙着搬家,还得去面试,忙得自个儿觉都没时间睡,两天没给沈黛清洁身子了。
沈黛还在昏睡,但每次翻动身子都会疼得哼呢一声。
盛明盏力气大,怕弄疼她,总会小心询问。
只不过她的询问没能得
到沈黛的任何回应。
盛明盏也意识到沈黛的情况比她上次来时更糟,禁不住蹙起眉头。
沈绒凝睇着盛明盏眼镜片之后纤长的睫毛,说:
“你来这儿,你女朋友知道吗?”
她已经在工作上和牟梨争锋相对了大半天,可不想再在私生活上被误会什么。
盛明盏细致地帮沈黛擦完一遍,连耳后都仔细擦干净,看着沈黛消瘦胳膊上的滞留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