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眼睛不好,只能看清三步以内的东西,超过三步便模模糊糊,先听到声短促的呼声,眼眸一敛,步子迈得极快。薛妍穗脚麻踉跄,摔在了地上,好在廊板不高,她又及时抓住了栏杆,摔的不疼。
薛妍穗坐在地上,一抬头,皇帝已站在她面前。从廊板上摔下来,被看个正着,薛妍穗再尴尬也不愿露出来,故意微微偏了头弯眸笑。
看她这模样,皇帝眼中焦色散去,弯了腰,双手放在她腰侧,欲将她抱起,脸上忽然一暖,他动作停住。
薛妍穗捧着皇帝的脸,凑得极近,鼻尖几乎触到,“陛下。”
却又在皇帝凑过来的时候,仰身躲开,落下一串笑声。皇帝忍不住也笑了,伸指虚虚一点,“促狭。”
薛妍穗故意闹了皇帝一阵,让他暂时放下朝政,用了膳。
陪皇帝吃了顿饭,皇帝还要召中书拟敕令,薛妍穗准备离开延英殿,却见韩道辉进来禀报:“陛下,禁军传来消息,许淮之妻余氏染上风寒疫,病重昏迷,昏过去前一直含冤。”
“着御医诊治。”皇帝道。
虽有监军密报、彭王府搜出许淮亲笔书信,但对于一个半生征战、功劳赫赫的老将军,仅凭这些就定谋反之罪,皇帝不愿如此草率。未定许淮谋反之罪前,只让禁军围了许府,不许伤许府一人。故而许淮之妻重病,皇帝遣御医去诊治。
“西北有消息传来吗?”皇帝问,若许淮真存了反心,势必会在军中密布眼线,尤其是对监军樊高,樊高传出密报,许淮不会毫无察觉,他若真要反,此时西北不会平静。
“没有。”韩道辉回道。
这不正常,皇帝沉吟。
军中、朝中之事,薛妍穗只知一些众人皆知的消息,机密的消息她不知道,自然无法做出判断。但有些事情她能做,听到韩道辉禀许淮之妻病重含冤,她心里颇不好受。若许淮真谋反了,那他留在京中的老妻就是弃子,被他舍弃的人,用老妻的鲜血铺就荣华之路,他的老妻何其无辜。
薛妍穗心中升起一股不平之气,“陛下,余氏病重之际犹在含冤,或许真有内情,她现在病重昏迷,无法宣召入宫,不如臣妾进许府去看看她,听听她如何说。”
“不行。”皇帝断然否决,余氏重病,虽遣御医诊治,难保不会过病气,他不能让她冒这个风险。
“陛下,她染的是风寒疫,宫里宫人、宦官患此病的颇多,喝了几帖药就好了,无妨。”薛妍穗再三解释,皇帝毫不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