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决眯眼,“怎么,你舍不得?”
这酸溜溜的口气叫薛嘉禾又忍不住抬头看容决,她也不说话,就这么盯着他一瞬不瞬,眉眼带着几不可见的调侃。
对视的最后容决败下阵来,他像要遮掩自己的窘迫似的弯腰一手一个将小萝卜头们抱了起来,没好气地道,“再舍不得他也带着走了,他敢回头,我就让他再也回不了汴京。”
原本对蓝东亭所准备的礼物并不太好奇的薛嘉禾反倒被容决的态度挑起了几分兴趣。
其实蓝东亭领着幼帝的命令到陕南来,又一口一个“殿下”,自然执的是君臣之礼,以臣子的身份送上一份贺礼其实并不僭越。
可蓝东亭最后时分的犹豫和容决的耿耿于怀显然都说明了同一件事。
蓝东亭所准备的那贺礼里……藏着他早已在薛嘉禾面前吐露过一次的私心。
容决临到了门口,又忍不住转过头来道,“我也知道你生辰将近了。”
“那我便等着收摄政王殿下的礼?”薛嘉禾下意识接道。
容决的表情满意了三分,左右开弓抱着两个咿咿呀呀的小家伙出去晒太阳,倒是极有当父亲的自觉。
薛嘉禾推窗往外张望一大两小的背影,眉眼柔软了几分。
立字据时的容决跟写军令状差不多,上面内容比毒誓还毒誓,偏又不是什么天打五雷轰的唬人之词,一条一款苛责得薛嘉禾都讶然,他偏偏却写得毫不犹豫,还盖了双份的私印和手印。
字据薛嘉禾是毫不犹豫地收了,他日若是用得着的时候,是留情还是不留情,都取决于她一念之间。
——若是用得上的话。
薛嘉禾在舌尖将这前提翻来覆去回味一遍,倚着窗杦对自己大为摇头。
“想蓝东亭?”容决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她近前响起。
薛嘉禾抬眼时颇有些无语,她看了眼面色冰冷的容决,叹着气道,“不,我在想,若世间情情爱爱真能叫人一时冲昏了脑袋,那你大概也是最昏的那一群人之一。“
容决的眉梢扬起几分,“少来这套。”他稍一转念便知道薛嘉禾说的是什么,“恰恰相反,我脑袋不仅没昏,还清醒得很。”
要是不清醒,他能在到陕南之后几度调整,直至走到今天这步?
除去十一年前,容决再没有哪一刻是比现在更靠近薛嘉禾身边的了。
——不,或许此刻比十一年前还要来得更近。
“大言不惭。”薛嘉禾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