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当然是那个高胖子,远看已经觉得十分庞大,拉近了看,更加像是一座肉山一样。他声若洪钟,兴致十分高昂,“你们好,哪一位是黄先生啊?我是邓高,买了你的那十二瓶虎山大曲。”
“你好,”丁六根先上去握手,给邓高介绍,“这位是黄文斌小黄,这位是张利华张总,撇姓丁,做外贸生意的。以前好像很少见邓老板啊。”
“原来是丁老板啊!”邓高问,“是天博那个丁老板对?久闻大名,如雷贯耳。我是本市人,以前都在外地活动,开典当店的,兼营小额贷款。”开典当店有正经做生意的,小额贷款也不一定走歪门邪道,但是开典当店还兼营小额贷款,那就肯定是放高利贷的。
丁六根当然不会怕,在生意场上爬摸滚打的人,谁不是黑白两道通吃?再说丁六根他自己也放高利贷,“邓老板,怎么肯花这么多钱来买这个虎山大曲呢?”丁六根问,“别误会,我不是说这酒不值这价,不过这个……”想半天也没有合适的形容词,“虎山大曲一般不为人所知啊。”
“对于别人,虎山大曲不值钱。”邓高哈哈一笑,“可对于我来说,那是无价之宝,比茅台还要紧。也不怕几位笑话,其实我对前面的茅台和剑南春也是很感兴趣,可是为了保证能在我弟弟手里抢到虎山大曲,硬是没敢出手。早知道我弟弟只有七十多万,我起码能买两瓶茅台。”
“您弟弟?”黄文斌问。
“是啊,我弟弟邓飞。”邓高说,“就是一直和我抢虎山大曲那个。虎山大曲以前是我们邓家的产业,解放后搞公私合营,就把我们家的酒厂给共产了。我们家祖辈一直想要恢复,天见可怜,终于改革开放了,酒厂熬不下去破产,正好我做生意也弄到了一点钱,就把酒厂买下来,想要振兴家业。”
“这是好事啊。”丁六根说,“怎么会弄得兄弟反目呢?”
“我那弟弟从小就什么都喜欢和我争,”邓高说,“六岁那年我生了一场重病,推迟了一年入学,所以我和我弟弟上的是同一间学校同一个班级。他和我争考试成绩,争班长,争学习委员,争三好学生。长大以后又争女人,争工作。后来我也厌倦了,父亲死后,我离开本市去外地闯荡,也算是获得了小小的成功。”
“然后你就回来接手这个……这个叫什么来着?”丁六根不知道酒厂的名字。
“金河酒业,”邓高说,“我们家的酒厂叫做金河酒业。国营企业效率低下啊,公私合营以来,金河酒业的经营情况一直不好。去年终于破产,正好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