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槐伤心道:“陈平安回不回家,反正裴钱都是这样了。陈平安不该收你做开门大弟子的,他这辈子最看错的人,是裴钱,不是薛元盛啊。”
裴钱突然转头骂道:“放你娘的臭屁!”
满头汗水的李槐,伸手绕到屁股后头,点头说道:“那我憋会儿啊,你闻闻看,香不香,陈平安次次都说可香可香。”
裴钱没来由想起一事,昔年远游路上,山谷小路间。
她虚握拳头,询问朱敛和石柔想不想知道她手里藏了啥,朱敛让她滚蛋,石柔翻了个白眼,然后她,师父给她一个板栗。
在那之前,她问问题,师父回答问题。
“师父,这叫不叫君子不夺人所好啊?”
“我啊,距离真正的君子,还差得远呢?”
“有多远?有没有从狮子园到咱们这儿那么远?”
“大概比藕花福地到狮子园,还远吧。”
“这么远?!”
“可不是。”
“师父,可是再远,都是走得到的吧?”
“对喽。前提是别走错路。”
……
这会儿,裴钱突然毫无征兆地松了拳架,敛了拳意,默默背起书箱,走到李槐身边,从他手中接过那根师父亲手赠送的行山杖。
薛元盛如释重负。
事实上,披麻宗木衣山上,也有数人同样如释重负。
裴钱病恹恹与那薛河神道了一声歉,然后走向渡口。
李槐有些了解裴钱的大致心情了,心情沉重,跟在裴钱身旁,别说安慰裴钱了,他这会儿自己就难受得很。
裴钱今天的异样,跟这位假扮老舟子的薛河神有些关系,但是其实关系不大,真正让裴钱喘不过气来的,应该是她的某些过往,以及她师父出门远游久久未归,甚至按照裴钱的那个说法,有可能从此不再还乡?一想到这里,李槐就比裴钱更加病恹恹无精打采了。
裴钱说道:“李槐,我不是有意的。”
李槐强颜欢笑,脱口而出道:“哈哈,我这人又不记仇。”
裴钱斜眼李槐。
那老舟子跟上两人,笑道:“送你们过河,老规矩,要收钱。”
裴钱嗯了一声,“我知道,八钱银子。”
李槐直到这一刻,才真正有些佩服这个河神薛元盛,心宽如摇曳河,半点不记仇。
薛元盛开始撑船过河,李槐坐在渡船中间,裴钱坐在船尾,背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