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霂扫视众人,他面上并无将要登上大宝的喜色,现在高兴还为时过早,即便有一天当上了皇帝,想着边关四府不在自己掌握之中,恐怕一辈子都难以安眠。
这便是代价。
他道:“文书由沈先生来拟……”
“不,由我来拟。”
燕思空不容置喙道,“拟完后,我会送于你们查验。”
沈鹤轩道:“也好。”
燕思空看着沈鹤轩:“这许是你我最后一面了,望沈兄珍重。”
江山,就交给你了。
沈鹤轩深深地望着燕思空,恍然间想起了当年俩人一同秋试的画面,那时他们年轻而意气风发,怀着一腔报国的热忱,想要轰轰烈烈地干上一番青史留名的事业,十数年宦海沉浮,经历过这些腥风血雨,他甚至有些记不起当初的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他心中一阵酸楚,此时有多少恩怨异议,也懒得提起了,只轻轻颔首道:“珍重。”
燕思空也用力地看了沈鹤轩一样,才轻扯缰绳,想要调转马头,陈霂却叫住了他:“先生。”
燕思空顿住了。
“我想单独与你说几句。”
封野冷道:“不行。”
燕思空看了封野一眼:“不必担心,狼王先回城吧。”
封野迟疑了一下,他眼含警告地瞪了陈霂一眼,与元南聿一同向后退去,停在远处等着燕思空。
沈鹤轩亦挥动马鞭,驾着车辇退回了军阵之中。
燕思空与陈霂坐于马上,面对而立,沉闷而诡吊的气息在彼此之间流淌。
“先生后悔过吗?”
陈霂突然问道。
燕思空笑了:“你指哪一桩?”
“与我有关的。”
陈霂静静看着燕思空的眼眸,“可后悔教我,可后悔助我,可后悔背叛我。”
“我这辈子想要后悔的事太多了,但后悔亦于事无补,所以我便决定什么都不后悔。”
“人当真能无悔吗?”
陈霂嘲弄道,“我猜你定是很后悔,不远千里去云南助我这个废太子,如今你心爱的狼王,要把你们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让给我了。”
燕思空抬头看着天,此时是春日的午后,凉风徐徐,天高云淡,他道,“你安插的内奸泄露了封野的行军路线,他中伏那一天,我夜观星象,有紫气微茫于西南,我以为是封野,如今看来,是你啊。”
陈霂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