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发号施令的李立遵……
若李立遵未被急功近利冲昏头脑,便不会轻易靠近城墙,更不会忽略了城头宋兵的奇怪反应。
若真是故弄玄虚,实际上已无计可施的话,在面对一个个架上器械,往上利落攀爬的吐蕃兵,又怎么会无丝毫慌乱?
眼看着敌军越发接近,城墙下聚集的吐蕃兵空前密集时,李超赶紧看向陆辞。
陆辞微一颔首,李超便想也不想地扬声喝道:“全军听令!齐——射——!!!”
在嚷嚷什么?
李立遵因离得颇远,李超又吼得撕心裂肺,未能听清。
但在短暂的错愕过后,他的脑子还未反应过来的东西,却清楚地通过眼睛反馈回来了——
城墙上的宋兵两人共同持管,听令之后,一人仍旧持筒,确保准星不变,另一人则点燃了枪中所装填的、掺有碎瓷的火药。
“轰隆————”
火光在城墙上齐齐迸射的瞬间,李立遵的耳膜也犹如被人用铁锤猛击般,被偌大声浪震得嗡一声巨响后,头痛得似要炸裂开来!
然而身体上的痛苦,远比不上眼前一幕要来得让他绝望:辛苦搭建的‘天桥’,已成了一道道烈火熊熊燃烧、迅速断裂开来的‘火桥’。
离那竹筒枪最近的吐蕃兵,首当其冲,当场被轰得血肉模糊,气绝身亡;离得稍远些的、还在天桥上的,则要么化作痛苦哀嚎的火人,滚落天桥,要么随着桥身的断裂,摔在了数丈之遥的地面上,气息奄奄;而更远一些,才刚至城墙下的兵士,要么被浑身着火的同袍的躯体砸中,要么被这场惊怖的转变吓破了胆,不顾一切地往回撤……
他的心血,他的心血啊!
李立遵在一阵恍惚过后,目眦欲裂,对陆辞的恨意,也瞬间抵达了巅峰!
他一定,一定要亲手将可恨至极的宋官……
满脑子皆是要如何将陆辞碎尸万段的李立遵,下意识地夹了马腹,催马往前行了几步。
乱不得。
李立遵强行冷静下来,咽下满腔血腥气。
不论如何,面对这惨烈伤亡,他都需立即撤军了。
他略侧过身来,不留神地暴露出更多脖颈来,向副将下令道:“速速命全军——”
话刚起头,便戛然而止。
李立遵还在嗡嗡响的耳廓,根本听不到那在一片兵荒马乱中,被淹没得极细微的一声弦响,他身边的副将们亦然。
说时迟那时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