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有上辈儿传下辈儿的老例。有一回发作起来,躺在床上下不得地,他听见爹娘说话,他娘庆幸不已,说总算日裴将来不会得这个病。
当时听过则罢,虽然疑惑,却也没往心里去。到现在验证了,忽然觉得二十五年像一场梦,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样境地。
心里说不上是种什么感受,爹娘早就不在了,一切的无奈和惆怅都没有告慰,他连个吐露心事的人都没有。他站起身,在暖阁里无措地踱步,失望过后慢慢冷静下来,他被他们如珠如宝地养到十四岁,如果没有那场横祸,到现在定然还是父慈子孝,养育之恩大于天,是不是亲生的又怎么样呢。
可是还要求证,但愿是那些稳婆记错了。他将纸条塞进袖袋里,独自骑马出宫去了盛时府上。盛时如今孤身守着个大宅子,妻子死后独子外放做官,因此即便是过年,府里也依旧冷冷清清。
他见梁遇来,欢喜一下过后就觉得大事不妙了。梁遇不大好开口,远兜远转地说:“二叔一个人实在太冷清了,等今年我瞧瞧朝里有没有空缺,把退之调回京里任职,对您也好有个照应。”
盛时说不打紧,“他是武将,又不擅和人打交道,外头天地广阔,不像京城人际复杂,他留在外埠更自由。”
梁遇想了想道:“那就挑个丫头收房吧,给了名分,伺候起来也更尽心。”
盛时笑着摆手,“我都这把年纪了,不好作践那些孩子。今年正琢磨放她们出去配人呢,你倒叫我收房。”
梁遇此来的目的不在这个,前头的话也说得三心二意,到最后沉默下来,彼此对坐有些尴尬。
盛时瞧了他一眼,心里虽担忧,也还指着他此来另有其事,便笑道:“大过年的,你赶了来就是为劝我纳妾?”
梁遇摇头,终于把那个纸卷儿拿出来,递了过去,“二叔,您瞧瞧这个。”
盛时展开看,一眼便明白过来,怕什么来什么,他果真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世了。
“东厂办事的手段,二叔是知道的,只要发话下去,不消两天就会有消息传进京。才刚档头给我送了这个,这是稳婆三十年来替叙州知府内宅接生的名录,月徊在里头,可是……却没有我。”他顿了顿道,“二叔,我不问旁的,只想要一句真话,我不是我爹娘亲生的,是么?”
盛时脸色果然别扭起来,只不愿承认,支支吾吾搪塞着:“事儿都过去二十五年了,难保那稳婆有记岔的地方,怎么能凭借这个,就说你不是你爹娘亲生的呢。”
梁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