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其实有些懊悔,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但事已至此,后悔也来不及了,便正了正神色,拿出寻常的语调和她搭话,&ldo;余夫人出宫有阵子了,早前在宫里侍奉很是尽心,朕一直没寻着机会嘉奖你。不知你现在宫外好不好,一切可能適应?
话到这里,如约心里便有了三分把握。她沉住气,含着淡淡的笑,字斟句酌道:&ldo;万岁爷已经嘉奖过臣妇了,臣妇是续弦,成婚当日能封誥命,是万岁爷对臣妇的恩典。臣妇在夫家一切都好,本就是出身民间的人,哪来不適应一说。
语速渐渐放缓了,復抬了抬眼,很快又垂下眼睫,&ldo;只是那日匆忙出宫,没来得及別过万岁爷,令臣妇遗憾至今。
简单不媚俗的一番话,一字一句都叩击在他心门上。
皇帝知道她过得並不好,明明苏味回来稟报,说余崖岸对她很粗鲁。她碍於面子粉饰太平,连脸上的笑,也总是带着一点惆悵的味道。
眼波流转,仅是短暂的一相视,就让他浮起许多怜悯。只觉她像个身不由己落进苦海里的人,挣不出来,只有认命。可见金紈素所谓的两情相悦纯属鬼话,而自己也是帮凶‐‐那天分明可以把她追回来的,却还是选择用她维繫君臣情义,眼睁睁看着她灭顶。
心下莫名惭愧,杀了一母同胞都不曾让他產生过这种心情,没想到居然会用在一个女人身上。於是她嘴里的好,也都变成了不好,皇帝觉得自己开了第三只眼,能分辨她的假话和真话。
碍於边上有婢女侍立,他不方便继续追问,只是喃喃应着:&ldo;日子过得好便好
余大人对社稷有功,他的夫人封誥命本就是应当的
可她口中那句&ldo;续弦
,让人觉得不圆满。关於这点,不管是余崖岸还是自己,都无法成全她。终究是遇见得太晚,其实她原该拥有更好的。
他有一瞬的晃神,但仅仅只是这一瞬,对如约来说也够了。
&ldo;苏领班送来的便袍,臣妇已经绣了一半,但因路上顛簸,不免耽误手脚,慢了好些个。
她恬淡地笑了下,&ldo;不过臣妇会儘快绣完的,料着明儿入夜前,能送到御前去。
提起那件便袍,皇帝不大自在,像某个小秘密被人戳穿了似的,既有些侷促,又要强装镇定。嘴上应承着:&ldo;御前的东西短不了,倒也不用着急。
她还是那种不骄不躁的样子,很为別人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