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陆辞费了近一个月的功夫,险险赶在年关前将内外琐事处理完毕,安心等着同家人密友过个松快年时,天却不从人愿。
眼看着冬至的热闹刚过,除夕和元旦的炮仗声渐近,已购置完年货,在自家院中咸鱼躺着,顺道考校狄青功课的陆辞,就接到了一封出乎意料的密信。
五百里加急,又是来自京师……
哪怕还没看到那明晃晃的太子印戳,陆辞也能轻易猜出,这十万火急的寄信人是谁了。
他微微蹙眉,直觉有些不妙。
遂起了身,一边往书房走去,一边叮嘱狄青道:“你接着默,京中有事,我需去书房一趟。若你默完以后,我尚未回来,你便换篇课文继续默。”
狄青老实巴交地点了点头。
鉴于他惯来表现得成熟稳重,陆辞并不担心他会似柳七那般一旦失了辔头就四处乱跑。在简单交代了这么一句后,就匆匆回到了书房,命下仆看守在门口两侧,旋即独自将门严密闭上。
却说他自归乡后,并不曾与有一段师生情谊的小太子断了联系,而是一直偶有通信。
对自记事以来,就未曾踏出过宫门一步的赵祯而言,他能窥见宫外那陌生的人间烟火的途径,除了冰凉枯燥的书中文字外,便只剩真心实意待他、从不以他年少而一昧训诫劝告的陆小夫子了。
陆辞随笔描绘的民生画卷,皆是栩栩如生,每回都叫赵祯读得如痴如醉,心生向往。
而在回过信后,都会无比珍惜地亲自将信收藏起来。
一个多月下来,已积下了不薄不厚的一沓。
然而寻常的通信,既无需大费周章地动用加急的邮递,更不必秘之又密。
陆辞将封口的火漆轻轻割开后,取出单薄的信纸。
甫一展开,就看到信头赫然写着两个潦草大字:速归
不好的预感,竟是得到应验了。
陆辞深知,赵祯从来不是无的放矢的性子,而是超其岁数的稳重内敛,能到这般急切的地步,怕真的遇着大麻烦了。
他微微凝神,就着烛火的明辉,细细读了起来……
陆辞虽晋升极快,到底只是一从三品的官阶,乍然离京,顶多只在暗流涌动的朝中激起了一点水花。
会真心实意地惦记他的,除了太子殿下外,便只有柳七朱说为首的一干亲密友人了。
就连对他称得上欣赏的寇准等人,也只是难得闲暇,才会想起这滑不留手的狡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