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着如何应付卫子卓深夜这一番投石问路。这是奠定整个计划成败的关键,今夜她所说的话日后都不好再改口。谎言最难的地方不在于说,而在于记。她能够将清流一党编出的虚假身世背诵,但杀卫子卓并非朝夕之事,若与卫子卓长期相处必定会被问及其他不曾设想之事,她需要将所有说过的话都记下,以免前后不一。
其实这些都还好办,甄文君相信自己的记忆力。最让她担忧不是谎言如何记忆,而是只有卫子卓和真正的甄文君知晓的相处细节该怎么应付。
一旦涉及到这些只埋在她们记忆深处旁人不可能知道的细节,她答错的话必定引起怀疑。而具体的细节只是有可能谈及的一小部分,更让甄文君头疼的是以细节为根基发展出盘根错节的后续结果。如果真正的甄文君是个自小习文而体弱的人,她便不好展现出灵活的身手;若甄文君习武,她习的是哪派的武术?腿脚功夫厉害还是拳头了得?亦或是像阿熏一样有习惯使用的武器?这武器会是什么?是否更有可能她文武双全或干脆只是目不识丁腿脚无力的普通野姑?
这便是最让人头疼的地方。
答案除了不知道身在何方的甄文君知晓外,或许只有卫子卓心里有数了。
这个计划本身就是一场绝地逃生的生死搏命,实力太过悬殊连半成的胜算都没有。她至亲之人被挟持,她只能硬着头皮登上戏台,演一出破绽百出的戏。
甄文君准备好了,深吸一口气,推开这扇命运之门。
门内是卫子卓。
卫子卓依旧坐在四轮车中,换了一身略轻薄的素色长衫,肩头披着紫貂皮披肩,摘去了所有头饰,如黑色瀑布一般的长发只用一根黑绳简单又细致地束在后脑偏高的位置。她似乎卸了妆容,但颜色依旧明丽。或者说她的妆容技巧十分高超,让人看不出到底是上了妆或是五官本来就如此出挑浓艳。
她看过来时眼神清亮专注,想在凝视颇为重视之物。她眼睛下方有一抹桃红色,看上去有几分硬撑着的憔悴,手边的桌面上堆满了绢纸和卷帙,油灯被挑得极亮。
站在她身后那位满脸横肉的女奴紧盯着进屋之人,充满戒备,受伤的双手已经裹上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