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庭煦轻轻唤了她一声,她也没有抬头,指上一动,剪断青丝。
在结发的那一刻,丝竹声略高亢了起来,卫家亲朋道贺声与朝中官员们的恭维声混合在一块儿,院内一片喧闹。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卫家人了,我是卫庭煦的“夫人”了。
甄文君在心中跟自己说着。就算是人在当场,依旧感觉分外不真实。
……
天子在此,一切以天子为重,洞房不急于一时。
李延意看上去很高兴,多喝了几杯,握着卫庭煦的手说起以前的事儿,一说就停不下来。
“寡人是老了,总爱说那些往事,子卓可不许嫌寡人唠叨。”李延意双颊红晕,眼神迷离。
“子卓怎么会嫌陛下,那些往事子卓也都一直放在心上……”
阿燎和阿冉一块儿清点贺礼,让自家的娘子们帮忙把礼物搬到屋中。
甄文君在几位高官名士之间周旋了片刻,酒气上涌有点儿目眩。这婚服实在有些紧,勒得穿惯了便捷胡服的她不太适应。跟李延意和卫庭煦说了一番后回到内院去换身衣服。
“夫人。”家奴急匆匆地追上来道,“夫人,门口来了个乞丐,说是夫人相识的旧人。我看他脏兮兮的模样莫不是个疯子,想打发走,可他不走,非要见夫人不可。护院怕真是夫人的友人不敢动手轰赶,让奴来问问夫人。”
“旧人?”甄文君一边将头顶上压得她脖子疼的步摇摘下来,一边快速往门外走。
到了门外并没有看见乞丐,家奴“咦”了一声颇为纳闷,甄文君往前方的巷子走了两步,忽然有人在她身后拍她。甄文君迅速回身,见躲在巷子里浑身褴褛满面污渍,胡须乱糟糟地遮盖了大半张脸的男人正是步阶!
“果然是你!”甄文君心中大动,压低了声音叫道。
步阶比了个“嘘”的手势,甄文君冷静下来,往秘书监府看了一眼,见那家奴没发现她,便立即和步阶一块儿往巷子深处快走。
寻了一处隐蔽所在,甄文君和步阶一齐确定没人旁人在侧,步阶才开口。
“女郎,这回文升当真九死一生。文升其实早就要回来了,可一路上都在被人跟踪。若不是假死逃脱,恐怕见不着女郎了!”步阶见到了甄文君就像见到了许久不见的亲人,忍不住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