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重新浮水面的真相——八年前的阴牢里,亮着一盏微弱的灯。那灯无精打采地往外吐着幽火,好像随时随刻就要油尽灯枯。
陆展星坐在狭小冰冷的石床上,此时他还没有见过顾茫,所以他看上去和时光镜里那个老神在在问心无愧的陆副帅简直判若两人。
他颓然靠着墙,脸庞深埋于浓深的阴影里,几缕蓬乱的额发垂在他眼前。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潦倒和颓丧的气息,这时的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真真正正的囚徒。
牢狱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狱卒道:“姓陆的,君上御派的提审官来了!你有什么冤屈都可以诉,有什么请求都可以提,但记得老实点!千万别发什么疯!”
说完之后换作一副谄媚笑脸,对门外站着的男人道:“官爷,您请。”
“你退下吧。”
戴着覆面的“提审官”走进了牢房内,催动术法,抬手将门掩合。逼仄的囚室内除了旁人不可见的墨熄,再也没有任何可以听见他们说话的人。
陆展星没有因为这个可以诉冤的“提审官”的到来而感到任何的激动,大概是这些时日这样的人来得多了,却一个都没有给他带来希望。所以他甚至没有抬脸,他结实的手臂搁在膝头,只沉闷地重复着那句他或许已经重复了几千遍的要求。他干巴巴地说:“我想见顾茫。”
“……”
“没别的了。我没有冤屈,没有别的诉求。”陆展星毫无生气地喃喃,像是他被抽干了所有的魂灵,只剩下了这一缕执念,“我想跟他亲口道歉。然后你们就可以杀了我……车裂凌迟汤蠖什么都可以。我不喊冤。”
“提审官”没有说话,只是忽然跪下来,在陆展星脏兮兮的榻前,磕了三个工工整整的头。
陆展星终于有了些反应,他有些怔住了:“……什么意思。”
“凤鸣山交战前,我跟你玩骰子,十局未完,我就不得不离开。当时约定好打了胜仗回来继续。”对方说着,从乾坤囊里取出了两枚木骰。“仗是打不赢了。但骰子我带来了。”
两枚木骰,六点边侧落着莲花红痕。
陆展星一愣之下,如遭雷殁,他蓦地从床上跳下来,几乎是一把搙住了“提审官”的衣襟,话还未说完,假面未摘。但自幼一起长大的俩兄弟便是有这样的熟稔,陆展星看着那假面之后的黑眼睛——他一生从没有见过有谁的眼睛能比他的好兄弟,他的茫儿更明亮,更有神。
堂堂八尺硬汉,一下子就哽咽了,他看着顾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