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戏,又或者宛如看书两页,翻过一页再翻回一页,所有文字岂会有差?唯有看过两页文字的感受,留在心中,对那群青衣婢女而言,先前被斩断腰肢的疼痛感,还有那种濒死的心有余悸,似乎依旧萦绕在心扉间。
一声女子尖叫突兀响起,原来是秦筝那只带着翡翠镯子的手腕,被一缕剑气给切割下来,坠落在地了。
陈平安来到马岩身边,伸手掐住后者的脖子,拖拽到疼得满地打滚的秦筝身边,再将马岩摔在地上,陈平安抬起一脚,踩中马岩的脑袋,逼着他瞪大布满血丝的眼睛,使劲看着那只断腕,陈平安轻轻拧动鞋尖,马岩一侧脸颊顿时血肉模糊,白骨裸露出来。
陈平安神色淡然问道:“你知不知道当年的八钱银子,可以换多少文钱,我可以去杨家药铺买多少的药材?!你们知不知道,我为何会经常去你们杏花巷,蹲在路边,为何会瞧见那个卖糖葫芦的摊子?”
自以为脱离险境的老宗师沈刻,在他即将走出玉宣国京城的时候,突然转头。
只见身后那条熙熙攘攘的繁华街道上,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笑望向他。
这让见惯了世面的沈刻一瞬间背脊发凉,大日高照,白昼见鬼一般。
千人一面,男女老幼,不同的身份,不同的身材,不同的装束,却都是一张面孔。
那个身份隐蔽的赊刀人,老者看到了杏花巷内凭空出现一个摊子,有个中年汉子,卖着糖葫芦。
中年男人与老人对视,笑言一句,诸君眼拙,不知头顶三尺有神明,不识青天高黄地厚,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在那座仙府遗址内,道心失守的于磬,魂不守舍离开河边,沿着那条山道拾级而上。
台阶上坐着一个头戴莲花冠的年轻道士,变幻不定的面容,用着不同的嗓音,反复诉说一句,世界微尘里,吾宁爱与憎。
与此同时,山路两侧,挂满了“吊死鬼”,密密麻麻,数以万计,一直往山顶蔓延开去。死状如出一辙,皆是被一把长剑穿透太阳穴,悬在空中。
老妪在遭受一场火刑。
鬼物书生置身于雷局。
世间所有刻骨铭心的仇恨,都是一坛老酒,等着复仇者去揭开泥封,可以为之痛饮。
真正的陈平安,其实从头到尾都置身于马氏祠堂内,搬了条椅子,背对大门,横剑在膝,手持养剑葫,小口小口喝着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