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揭开了长久以来,陈觉蓉不愿意揭开的遮羞布,而这样一句话,也让陈觉蓉的眼泪落下:“那我们,我们到底要怎样,才能,才能……”
才能回到过往的日子,使奴唤婢,高床软枕,而不是现在这样,屋子如此狭小,只有一个使唤的婆子,还要去接些活来做添补家用。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陈觉蓉看向丈夫,张玉竹轻叹一声,走到陈觉蓉面前,瞧着她:“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我不明白什么。”陈觉蓉反问,难道吃的这些苦,还不够吗?
张玉竹蹲在陈觉蓉面前:“你记得你曾说过的那些话吗?”
自己说过许多话,到底是哪一句?陈觉蓉摇头,张玉竹笑了:“你曾以为,你天生高贵,是岳父岳母嫡出的女儿,那些庶出自然不如你,你还觉得,大嫂不过一个庶出,就该忍让你,大哥呢,满腹才华又如何,摔断了腿,终身不能做官,他们夫妻,永远都要矮我们夫妻一头。”
“这些话,你也不能只怪我。”陈觉蓉盯着张玉竹:“你也想要踩大哥大嫂一头的。”
是,张玉竹点了点头,自己也曾有过那种想法,才让大哥一次次地失望,才让大哥选了另外的路,才……
“所以,到了现在,我们俩是,自作自受。”张玉竹的声音很轻,轻到陈觉蓉仿佛听不清楚。
于是陈觉蓉的泪落下:“大哥是在惩罚我们。”
“不,他还想让我知道,知道市井是怎样过日子的,他还希望我,”张玉竹笑了笑,为什么要到了这个时候,才能细细地,细细地回想过往那些做错的事情,才能明白,自己究竟错在哪里,而不是满脑门的,该和谁说话,该和谁交往,怎样才能把官做得更大。
“张先生,张先生!”院子里传来叫声,张玉竹应了一声,就走了出去,陈觉蓉实在没有力气站起身,方才丈夫说的话,陈觉蓉并不是不懂,但是,凭什么是自己,天下做了亏心事的人多了,为什么他们个个都好好的,而自己呢,却要被这样对待。
“快些倒茶来。”张玉竹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陈觉蓉晓得自己该站起身,免得客人走进屋来,撞见自己这样,着实失礼,但陈觉蓉觉得,浑身的力气都消失了,过了许久,陈觉蓉才勉强站起身。
张玉竹的笑声从院子里面传来,他已经许久都没有这样笑了,陈觉蓉有些茫然地想着,初嫁时候的情形似乎又在眼前,那时候他们是那样欢喜,少年男女,才貌相当,身边服侍的人又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