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手无寸铁的亲眷又将从何抵御。而国破家亡时,你活得今日,又如何逃过死局!”
“世无二全法,青无能,救不得诸位。”
“但我大宋,各个皆是顶天立地的好儿郎,绝无贪生怕死之辈!”狄青深吸口气,铿锵有力:“撞令郎每死一人,我在这寨头,便将活剐一人!”
听得狄青的话语,原本面色惨然灰白、如行尸走肉一般的撞令郎,眸中纷纷绽放出丝丝光亮来。
他们自被掳去夏国后,便受着毫无人性的奴役,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唯有靠着对亲人的思念,才能苟活至今。
如今故土虽尽在眼前,迎接他们的却只剩无情箭矢和紧闭的城门,和随之而来的那无穷无尽的绝望。
听得那宋将之话,他们方幡然醒悟——时至今日,死已不可怖。
更可怖的,还是受夏狗利用,成了捅向同胞的利器!
大多夏兵皆不知汉话,不知狄青喊了什么。
他们还沉浸在一贯绵软的宋人,竟会在寨头,于众目睽睽下活剐一人的震撼中,未能回过神来,不防身前一直似死人的撞令郎忽然暴起,竟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冲力,不顾一身受绳索困缚,直冲他剑尖而来!
“死啊啊啊——!!!!!”
随着“呲”一声裂帛响,那撞令郎的胸口被利剑刺穿,人仍忍着剧痛,发了疯般朝他撞来,直至把他撞得摔倒在地,人彻底没了气息,才瞪大双目,至死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疯子!”
那夏兵突逢此变,下意识地骂了这么一句。
然而这一突变,却惊醒了所有浑浑噩噩的撞令郎们。
当一直供他们奴役驱使的宋人变得奋不惧死、甚至主动寻死时,夏兵也就再没有要挟他们的能力了。
趁夏军军心大乱的这一良机,狄青强行压下声线中的丝丝颤抖,再次下令放箭。
见撞令郎这种能扰乱对方军心的利器、竟被狄青三言两语给化解不说,反而激起了宋人的求死心,反乱自身的贺真,怒得催马上前,亲自把最后几个嘶吼着的撞令郎斩杀后,以口音浓重的汉话,朝寨头狄青高喝道:“笑话!羔羊且能受你蒙骗而不惧死,你当虎狼会惧死?!你若有胆略,尽可全杀了——”
“贺将军,”狄青忽以一口极流利的党项话打断了他,冷然道:“恐怕你是在慷他人之慨罢!”
贺真一怔。
狄青所戴铜面仍然神色狰狞,却未染上半点血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