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里通常会有金属颗粒。”
接着,他就像对下属说话似的同警官交谈起来。他命令警官绕过一切程序,以便葬礼能在当天下午举行,而且要尽可能秘密地举行。他说:“稍后我会去和市长说。”他知道,赫雷米亚·德圣阿莫尔是个极端俭省的人,生活近乎原始化,他靠手艺挣来的钱远远超过他的生活所需,因此,在房间的某个抽屉,想必会有绰绰有余的存款来支付安葬的费用。
“没找到也没关系。”他说,“全部费用由我承担。”
他让警官告诉报界,摄影师是自然死亡,尽管他相信这消息根本不会引起记者们的丝毫兴趣。他说:“如果有必要,我会去和省长说。”警官是个严肃而谦卑的公务人员,知道医生对公事向来一丝不苟,有时甚至因此激怒最亲近的朋友,所以很惊讶他竟会如此轻率地为了加快安葬进程而跳过法律手续。他唯一不愿做的,便是去和大主教商量,让赫雷米亚·德圣阿莫尔葬在圣地。警官对自己的失礼有些后悔,试图做出解释。
“我知道,他是一位圣人。”
“更为罕见的是,”乌尔比诺医生说,“他是一位无神论的圣人。但这些就是上帝的事了。”
远处,在这座曾经的殖民城市的另一端,教堂里响起了召集人们去望大弥撒的钟声。乌尔比诺医生戴上半月形的金丝眼镜,看了看挂在金链上的怀表——方形的怀表做工精致,盖子是靠弹簧打开的——再不走就要错过圣神降临节的弥撒了。
客厅里有一架底座带轮子的巨型照相机,就像公园里用的那种。幕布上用手工作坊的颜料画着黄昏海景。墙上挂满了孩子的照片,拍的是各种值得纪念的时刻:第一次领圣体,戴兔子面具,幸福的生日。年复一年,乌尔比诺医生就在这里,在下午全神贯注的棋局中,看着墙壁逐渐被照片覆盖。有很多次他都心痛地想,在这个由一张张不经意间拍下的照片组成的画廊里,就孕育着这座城市的未来:它将由那些性格不定的孩子们统治,并最终被他们毁灭,连一丝昔日荣耀的灰烬也不复存在。
写字台上,一个装了几支水手烟斗的罐子旁边,是一盘还没下完的棋。尽管乌尔比诺医生急于离开,而且心情阴郁,但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