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也是山东,侗文还说,他实在不行了,绑了炸药在身上,和日本人同归于尽去。”
沈奚在外头还能端着架子,面对谭庆项,架子全散了,心乱如麻。
半晌,也只是轻声说:“我一想到,我们在横滨坐立不安,唯恐误了去美国的时间,唯恐让威尔逊怀疑我们合作的诚心……就觉得……”太可笑。
这些话,她不能和傅侗文聊,只好在这里随便说说。
“最后美国选了日本,可笑啊我们。”谭庆项接了话。
突然,楼上有戏曲声传来,他们对视一眼。
他午睡醒了。
“我上去了。”她说,“你尽快联系你的那位教授,会议一闭幕,我们立刻启程。”
“已经谈妥了。”谭庆项微笑着,安抚她。
可两人都知道,错过了陈蔺观这里,是错过了什么……
她拿了那包爆米花,循声,来到书房。
傅侗文仍披着同样的一件灰白长褂,深陷在黑如墨的天鹅绒沙发里,脚下是软皮拖鞋。壁炉里没火,光穿过玻璃和大半间书房,落在他脚旁,西裤腿上。
他下半身沐浴在阳光里,五官在房间的晦暗中,合着眼,带着一丝微笑,手指在跟着曲子轻敲着。
日光太短,够不到他的脸。
沈奚深知,对巴黎一行的失败,她的唏嘘和伤心,远不及他的万分之一。他走维新的路,维新失败,他支持革命,袁世凯登基称帝,忙活半辈子,好似全在瞎折腾。到最后在山东这里还是一事无成,注定是要失望……
而身边人,去了一个又一个,死了一批又一批,黄泉路上已是老友无数。
她站了许久,静看他,心里一抽一抽地疼。
傅侗文在欠身,调整坐姿时,睁眼,瞧见了她。
他一笑:“我这个闲人,又在等着你回家陪我了。”
“我走时你还说,难得我在巴黎见个朋友。”沈奚上前,半蹲在他面前,两手捧纸袋,“我欠了你许多年的爆米花。记得吗?”
他接了纸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