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所遮掩,我不知不觉的迎视着他那深邃的眸子,而陷进一种被催眠似的状态中。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两小时、三小时,或者更长久,我不知道时间,我只知道最后他在弹“一帘幽梦”,反复的弹着那支“一帘幽梦”,他的眼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我的脸,当他第五遍,或第六遍结束了“一帘幽梦”的尾音时,我累了,我听累了,在地板上坐累了,仰着头仰累了……反正,我累了。于是,我长叹了一声,说:
“好了,不要再弹了。”
“你听够了?”他问。
“够了!”
他放下了吉他,挺了挺背脊,他的眼睛深黝黝的盯着我的脸庞。
“你总算听够了,”他说:“你知道我弹了多久?”
我摇摇头。
他伸出他按弦的手指来,于是,我惊骇的发现,他每个手指都被琴弦擦掉了一层皮,而在流着血。他竟流着血弹了三小时的吉他!我睁大眼睛,望着他那受伤的手指,我目瞪口呆而张口结舌。
“你的吉他没有好好保养,你忘了上油,”他笑着说:“我又太久没有这样长时间‘演奏’过了,否则,也不至于磨破手指。”
“可是,你……你……为什么要一直……一直弹下去?你……你为什么不停止?”我嗫嚅着问。
“因为你没有叫我停止。”他说,静静的望着我。
我摇头。
“我不懂。”我蹙着眉说。
“因为我想治好你的眼泪。”他再说。
“我还是不懂。”我依然摇头。
“那么,让我告诉你吧!”他的声音突然变得粗鲁而沙哑:“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一件事情,傻瓜!天下的男人并不止楚濂一个!”
我那样震惊,那样意外,那样莫名其妙的感动。我凝视着他,费云帆,那个在阳台上捡到我的男人!那个永远在我最失意的时候出现的男人!我的眼眶潮湿了,我用手轻轻去握他那受伤的手指。他想“治好”我的眼泪,却反而“勾出”了我的眼泪,我啜泣着说:
“你是我的小费叔叔!”
“不,”他低语:“我不是你的叔叔,如果你不认为我是乘虚而入,如果你不认为我选的时间不太对,如果你还不认为我太讨厌,或太老,我希望——你能接受我做你的丈夫!”
我惊跳,眼睛瞪得好大好大。
“你——你——”我结舌的说:“你一定不是认真的,你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