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婉娘道:“秦王必然会遵旨的,他于朝会之上,拂袖而去,已经是离经叛道了。如今天下初定,他必然会顾全大局,遵旨幽居于府的。”她顿了顿,又道:“而且秦王之功,委实空前绝后,实在是赏无可赏,莫说天子忌惮,只怕朝中也颇有人私心窃窃,不如趁此机会,退一步,暂敛锋芒,说不定反倒更从容周全。”
顾祄说道:“确实如此,大恩如大仇,秦王于社稷有这般大恩,却无可赏赐,确实乃是令人惴惴不安之事,他如此恣意妄为,虽然顶撞了天子,但也是出于为人子的一片拳拳爱母之心,从私而言,无可指摘,从公而论,对秦王来说,亦未必是坏事。”
顾婉娘道:“不过秦王到底是在朝堂之上,顶撞了天子,陛下是君父,过得若干时日,两下里皆平心静气了,秦王还该入宫赔罪,以全父子之情,不然,只怕时日久了,被小人离间,生了嫌隙。”
顾祄点了点头,说道:“再过些时日,我想法子劝一劝秦王。”
顾婉娘忽道:“父亲,就不知道我是不是应该去探望秦王殿下。”
顾祄忽然如灵犀一点,上上下下打量着顾婉娘,忽地一笑,说道:“这倒是为父疏忽了,婉儿,你想得甚是周到,你应该去探望秦王殿下。”
顾婉娘说道:“只是,女儿心中有个计较,不宜就这么去见秦王,还应该给秦王送一份礼。”
顾祄哦了一声,深知这个小女儿聪慧,便问道:“你打算给秦王殿下送什么礼。”
顾婉娘微微一笑,说道:“若是寻常礼物,自然打动不了秦王。既然要送礼,必须送得令秦王铭记于心,永世不忘。”
因下过一场小雪,又是长至节,庭中用干柴生起火来,又杀了一头羊,便在火上烤起羊来。老鲍兴高采烈,亲自拿了盐钵来,一边研着粗盐粒子,一边蹲在那里看着火候烤羊。他头上已经重新长出了头发,但长不过数寸,还不能束起来,所以横七竖八,又因为一直凑在火堆前,炭灰飘浮,弄得他胡子上,头发上,乱蓬蓬落着灰白的轻灰,乍一看,倒像是落了雪一般。
雪其实早就停了,阶下的薄雪也已经化成了一道道水痕,李嶷坐在庭前,看老鲍烤羊,有些发怔。黄有义等人热热闹闹在檐下生起炉子来温酒,京里的酒贵,何况年来一直都在打仗,虽眼下已经安定太平,但正因为如此,蜀中的酒贩到京中来,已经比往年贵了十倍有余。所以他们买的乃是最便宜的浊酒,便是这酒,亦是李嶷掏腰包。他虽然是秦王,按朝制食邑一万户,自收复洛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