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莉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惊恐,例如十岁那年被遗弃在西雅图街头,或是目睹凯蒂流产,还有强尼在伊拉克受重伤那次,但全都比不上这一刻,“意思是……”
“她快死了。”穆勒齐伯母轻声说。
塔莉摇头,想不出该说什么,“她、她在哪里?”她的声音沙哑哽咽,“我需要见她。”
强尼和穆勒齐伯母交换一个眼色。
“怎么了?”塔莉问。
“医生每次只准一个人进病房,”穆勒齐伯母说,“现在她爸爸在里面。我去叫他。”
穆勒齐伯母一离开,强尼便靠过来说:“塔莉,她现在很虚弱。脑瘤影响了她的心智机能,她有时候状况还不错……但也有不太好的时候。”
“什么意思?”塔莉问。
“她可能认不得你。”
走向病房的这段路是塔莉一生中最漫长的路途,她感觉到身边有许多人在低声交谈,但她从来没有如此孤独过。强尼带她到门口,停下了脚步。
塔莉点点头,努力鼓起勇气走进病房。
她关上门,虽然状况让她很难笑得出来,但她还是勉强挂上微笑走向病床,她的好友正熟睡着。
病床调整到几乎坐起来的角度,在雪白床单与大量枕头的衬托下,凯蒂看起来像是坏掉的娃娃。她的头发和眉毛全掉光了,椭圆头颅几乎像枕头套一样白。
“凯蒂?”塔莉上前轻声呼唤,她的声音让她自己瑟缩了下,因为在这个房间里显得太过响亮,甚至可以说太有活力。
凯蒂睁开眼睛,塔莉看到了熟识的女人,也看到当年发誓要永远做她好朋友的少女。
凯蒂,放开双手,感觉像在飞。
她们的友谊维持了几十年,怎么会说断就断?“对不起,凯蒂。”她低语,原来这句话如此微不足道,这么简单的话她竟然一辈子都说不出口,紧紧锁在心里,仿佛说出口会对她造成多大的伤害。她应该从妈妈身上学到很多反面教训,为什么她偏偏死守住这个最伤人的毛病?为什么她没有一听到凯蒂的留言就回电?
“对不起。”她重复,感觉泪水刺痛了眼睛。
凯蒂没有微笑,也没有接受或惊讶的表情。虽然事隔多时才说出一句短短的对不起,对塔莉而言却是极大的突破,但就连这样也没有效果,“拜托,快说你认得我。”
凯蒂只是望着她。
塔莉伸手向下,指节拂过凯蒂温暖的脸颊。“我是塔莉啊,曾经是你好朋友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