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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傅侗文。
她握着听筒,发了会儿愣,问接线小姐要了三三四。等待的每时每刻都被无限拉长,像钟摆失了衡,摇摆着,无力荡到下一秒钟……
“你好。”他的回应,擒住了她的魂魄。
“是我。”
“我在等你的电话,”他说,“等了一夜。”
“这里就我一个医生……我不能说太久,”她轻声说,“我的病人,有两个没有救回来,还有护士也被传染了……万幸,那个德国的女孩子还是好的。”
给他讲这个做什么,害他更担心吗?她埋怨自己。
“昨天下午我去了医院,”他是一贯的轻松,“没有去你的楼层,怕我一个闲人帮不上忙,反而会让你分心,耽误你救人。女儿家的志气,我要学会成全。”
他总把自己说得可怜,换她的不安。
“你来也见不到我,医院有规定的。”她解释。
她能听着他的呼吸,在清晨的医院走廊里,陡地鼻酸。
谭庆项说得不错,人生苦短,这四字的分量,今日始才晓得。
“我当年……”她的心忽然缩紧了,“是后悔的。”
哪怕是要被传染上,也是要告诉他,当初她离开北京城是有多后悔。
傅侗文没了动静。
衬衫摩擦话筒口子,“沙沙”的,像风吹着梧桐树的叶子。
为什么不说话,该不会是心脏不舒服了?她胡乱想。
“三哥……”他停住,仿佛在措辞,继而说,“对你的心情,过去在别人身上是从未有过的,你要想听的话,等回来,我慢慢说给你听。”
顿了半晌,他又道:“你是在前线救人的医生,我一个安逸坐在家里的人,应该是支持你,不要说这些丧气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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