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
完颜蒙适匆匆进帐, 向金兀术汇报:“四太子,弓|弩手已埋伏好了,一共三排, 三轮射之下必无生机。随太子入宴的一百一十丁也准备好了……”
不想,四太子疑惑地看他:“你准备这些作甚?”
完颜蒙适大着嗓门:“不是要杀那五十宋人?待他们入宴后,一百一十丁坐于四太子与宋人中间, 隔开长长道,也不怕他们突然发难。四太子你退开后, 弓|弩手就会射箭, 将他们射杀在这里——四太子休要多心, 这一百一十丁,俺与他们说了,他们死后,俺给他们家钱, 一家三千钱,他们就争着来了!”
四太子听完, 便笑道:“那你可省一百一十个三千钱了。”
“啊?”
“宋人不会来了。”
“为甚?这不是还有一整个白日?”
“你不了解宋人, 他们比狐狸还狡猾和懂得隐忍, 倘若是刚开始那几日,或许还会冲动过来,如今都第七日了,他们必然是被其他宋人劝住——用得都是一些说烂的话儿,什么审时度势,什么隐忍且待来日, 什么长久之计, 什么牺牲要有价值, 什么不能因小失大……被如此一劝, 这脚,恐怕就迈不出去了。”
金兀术拿起桌上水囊晃了晃,听着里面水声激荡,向南方宋国土投去不屑的目光。
这要是他们女真汉子,被人挑衅,双腿一夹马腹就冲过来了,偏只那些个汉人会想前想后,这也顾着,那也顾着,满脑子得失衡量,在士气上怎么比得过女真。
“四太子!”
有金兵脚步咚咚地快跑而来,进了营帐便叫道:“那五十个宋人来了!就在壁门外!”
“啪”一声水泼响,水囊掉在金兀术鞋边,他眼睛快要瞪成铜铃了:“什么?还真的来了?”
这些人难道不怕死?
*
整整六天,攻营之势如河流滔滔不绝,到了第七天,却像是大石头从天而降,“嘭”一下,堵了流水。
河北义军不再进攻金人,金人也不再派兵出来围剿他们,一双双眼睛望着通向壁门那条路,看着黄土、草叶以及间或蹿过的兔子。
大半日过去了,路上不见一人,有士兵舔了一下干涩的唇:“是不是不会来了?”
没人回答他。
谁也不知道路的尽头会不会有人来。谁也不知道来的是不是那些人。
风声过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