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被帝君遣散了,我们两个年纪大了,不想出宫,帝君便让我们留在这里,照顾白露阁。”陈嬷嬷抹着眼泪,“这里里外外的,我们每日都打扫,还跟殿下您当初走的时候一样。”
闻言,宗子枭心中震颤不已。是宗子珩要他们保持白露阁的原样?为什么?
他抬腿往前走去,轻轻推开了屋门。
一束光自身后照进屋内,为窗明几净的白露阁平添一层柔和的色泽,屋内的陈设果真与记忆中相差无几,他仿佛看到了少时的自己正在与母亲笑闹玩乐。
他扶着门框,眼圈酸涩,心脏传来一阵闷痛。
娘,我回来了,可哪里都不会再有你了。
他跨过门槛,走了进去,高大的身形有一丝踉跄,他从乾坤袋中拿出一副画轴,小心翼翼地铺开。
十年来,他害怕自己忘记母亲的模样,凭着记忆画过一幅又一幅画像。
陈嬷嬷站在一旁,抹着泪说:“真像,世上再也没有比娘娘更美的女人了。”
宗子枭用目光细细描摹画中的母亲,直至眼前一片模糊,他别过脸,将画交给陈嬷嬷,声线冰冷,全然没有暴露心中的起伏:“挂起来。”
“是。”
宗子枭将白露阁走了一遍,确定这里确实是有人长期维护,若是为了做样子,短短几天是不可能修葺得如此完好,且没有痕迹的。
他问向陈嬷嬷:“是帝君让你们将这里保持原样的?”
“是。”
“……他说过什么吗?”
“帝君说,九殿下有一天一定会回来的。”
宗子枭猛地握紧了拳头。
宗子珩为何要这么做?心中有愧?
“帝君时不时也会过来。”陈嬷嬷叹道,“大约……”她说到这里,自觉失言,偷偷看了看宗子枭,不敢继续往下说了。
“大约什么?!”宗子枭口吻凌厉。
陈嬷嬷更害怕了,哆嗦着不敢说话。
宗子枭突然也不想问了,若是得来一句“睹物思人”,岂不是笑话?宗子珩害得他家破人亡,转头又做这些表面功夫以示情深义重,真是虚伪至极——
宗子枭返回皇寝清宁殿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孩童的笑声。
只见宗子珩坐在院中的石凳上,腿上抱着宗仲名,正用黄符画出的小人逗孩子。
当他出现时,宗子珩脸上那一点浅淡的笑意瞬间消失了,甚至来不及让他在眼底多存留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