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
走得悄无声息。
沐煦盯着她刚才站过的位置,愣怔间,手心被冰袋冻得疼了一下。
被李婶挠破相后,许茕茕反倒恢复了理智。她暗骂自己发癫,竟然试图找沐煦求助。
她指望从他口中得到什么样的建议?
沐煦本人就是一个现成的例子,十八岁那年,他毅然决然地揭发了自己的父亲,代价是从此成为孤身一人。无须多问,他一定会劝她选择正义。
可是纪寒灯跟沐山不一样。
不一样。
许茕茕从床缝里掏出那张车票,一个人去了小树林,从下午坐到天黑。
小时候,她常来这里玩,爬树,捡石子,捡落叶,直到后来发生了无名女尸案,便再也没来过。因为每当靠近这片树林,她脑中都会不可控制地浮现出那具女尸的脸,苍白,孤独,绝望。
那时年幼,还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以为亲眼目睹一具无名女尸便已是自己人生中最离奇可怕的阴影。
此刻,许茕茕一个人坐在老槐树下,将那张车票撕成碎片,又将被撕下的碎片再撕成更小的碎片,周而复始,直至掌心散落无数微小的碎片。
夜幕下的女人,看上去苍白,孤独,绝望。
夏风吹起。
不远处传来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仿佛站了很久,一直在悄无声息地观察她,然后一不留神,被刮来的风吹得晃了下身形。
许茕茕没有抬头,在心里猜想来者的身份。
女尸的亡魂?讨嫌的邻居?还是,沐煦?
白天她不打招呼就离开了杂货铺,他应该看出来她生气了。
她并不奢求沐煦替她出头,只希望,在她摔倒的时候,他可以伸手拉她一把。
可他并没有过来扶她。
就只是站在一旁,事不关己地旁观着。
没关系。
只要此刻他出现在她面前,她就原谅他。
脚步声在她面前停下。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向她。
“姐,”温柔的声音自她头顶响起,“回家吧。”
没有别人。
只有纪寒灯。
是啊,只会是纪寒灯。
许茕茕嘴边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将掌心的碎纸屑从指间吹散,落入尘土。
然后,她抬起胳膊,在黑夜之中,握住了纪寒灯的手。
纪寒灯将许茕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