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越脚下僵住。
他是晓得杨家表姨母同她有些不对付的,但到这种在旁人家的喜宴上都要欺负她的程度,滕越实在没料到。
他只听着杨尤紜急急解释,「我娘方才糊涂了,我这就去劝她,让她不要乱说了!」
说与不说还有什么两样吗?
「所以她人呢?」
这里没人待见她,没人愿意「自降身份」同她相交,那她眼下是到了何处?
偌大的花园,她就因为身份低微,连个容身之处也没有了吗?
滕越心下颤了起来,只问杨尤紜,「你见到她了吗?」
但杨尤紜也摇了头,「我没见到表嫂 」
没有,所有人都没见到她。
滕越的心一直往下坠。
他突然知道为什么她不想要他,却和假扮成寻常人的白春甫走得近。
是不是因为在她眼里,那些在街巷市井里生活的寻常百姓,才不会看不起她,不会这样欺负她,不会哪怕是都拿了帖子前来赴宴,也独独把她排在外面?
滕越这么一想,脚下忽的往高处假山上走了过去。
他一过去,孔徽也回过了神来。
「对对,从郑家假山顶上,能把花园那些边角都看清楚!」
滕越三步並作两步登到了假山顶,他仔细朝着山下的树丛里看了过去。孔徽也跟着他看了过去,他还没瞧见什么,滕越的目光却忽的,定在了一片枯黄的树丛后面。
他看到那枯树丛后面,有人正在枯草堆满的地上,弯着身子在追一只兔子。
这里什么其他人都没有,只有她追兔子追得认真。
滕越目光怔住了,只见她抓住了那只兔儿,然后把兔子抓了个四脚朝天,将不知从那刚弄来的草药敷在了兔子腿上,将绣帕撕出一条长条来,把草药紧紧绑好,然后一拍兔子脑门,好像笑着说了一句。
「走吧!」
兔子当即从她身上跳了下来,钻进枯树丛里没影了。
滕越却酸了鼻尖。
孔徽眨了眨眼睛,「那是 令正?」
滕越缓缓点了点头,「是她,是內子。她是位药师。」
连旁人家花园里的兔子,都要帮忙敷上草药。
可她自己呢?这些人伤她,她又如何用药自医?
滕越快步就下了假山,杨尤紜已经在附近帮滕越寻了一圈都没寻到,这会滕越直接往那边的枯树丛后指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