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像蒙着一层阴霾,眉宇间仿佛结了霜。
咔嚓一声轻响,他松开握着的门把手,坏掉的黄铜把手失去弹簧牵引,无力垂下,像一个悬在当中的句号。
夏棠看着他,心跳声无缘故加速,一时之间,好像能在他笔直的目光里听见某件东西破碎的声响,仿佛薄而透明的玻璃被子弹击碎。
陆霄的生日在冬天。
晚冬和早春交界的月份,天气总是暧昧不清,有时候冷得还像在深冬,站在室外还需要把手揣进羽绒服口袋;有时候又已经回暖,足够脱掉厚外套,蹲在庭院里看池塘里的金鱼慢慢苏醒。
最近的一次是前者。
池塘上还浮着一层薄冰,冷得很罕见。
这一年他的生日又没有父母出席,只有来自远方的祝福和礼物,但那倒无所谓,因为来了很多朋友,整栋屋子挂上彩灯气球和鲜花,装饰得像最隆重的圣诞。
除了林清让人在国外没有回来,有的没的人来了尤其多。
夏棠本来窝在小厨房里看书,直到被人递来一杯加了料的饮料。
事情正开始、或者说变质在那一个晚上。
她又热又渴地蹲在角落,模模糊糊里把路过第一个眼熟的人影拽进走廊的杂物间,房间里缺了一只的花瓶和其他林林总总的收藏安静地陈列在货架上,留给他们的就只有一个窄窄的角落。
没开灯,夏棠背后抵着一排靠墙的铁架,面前人好像在说话,诸如“你喝了什么?”、“我马上联系医生”之类的字眼。
她没听,在一片黑暗中拽着他的衣摆踮起脚去咬他,依次咬到喉结、下巴和唇瓣,薄荷味沾着很浓的酒味,嘴唇微凉,像是水源,让人的脑子更烧得一团炽热。
面前人呼吸急促且凌乱,像废了很大力气才得以将她从面前分开,艰难得有如撕开一块胶水黏连的胶黏剂。
他没在口袋里找到手机,咬牙骂了句该死,眉峰皱紧,目光借着门缝里漏出的微光搜寻她的眼睛,下颌坚硬地绷着,声音沙哑地问:“你还能认识我是谁吗?”
夏棠觉得他问了个蠢问题,就算大家都烧成灰了她也能从骨灰里认出他的那一堆。她缺乏耐心地扯着他的衣摆回答说:“你是陆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