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了紧围脖,催促道:“夜里太黑,走了走了。”
况且再耽搁下去,容易着凉不说,他让樊楼厨房帮忙温着、预备打包带走、留做宵夜的红豆酥怕就要变得软腻了。
朱说如梦初醒,不免生出几分羞赧来。
他离摅羽兄这宠辱不惊、脚踏实地的境界,果然还差得多啊。
作为每次猜陆辞心思猜得最准,只无奈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柳七,则是嘴角一歪。
果然在这小饕餮心里,遥望一眼宫殿禁闱的恢弘,还不如一碗香甜可口的红豆酥来得吸引人。
而被众人注视着的皇宫内院里,刚刚用完御膳、在御花园里悠闲散着步的皇帝赵恒,正巧就与内臣聊起了这期贡举。
“若我所记不错的话,省试便是今日考完吧?”
赵恒随口问道。
内臣对这问题有些意外,还是赶忙答道:“回官家,正是今日考完第三场。”
赵恒淡淡地嗯了一声。
尽管近来都沉迷炼丹修道,炮制天书,甚至封禅大赏,对朝中南北派系之争,他还是颇清楚的。
在前相寇准一贯强势的拥北表现下,南地来的臣子曾有段时间举步维艰,除了得到皇帝青眼、能被破格提拔的晏殊等人,其他南人即便考取了功名,做上了官,也能被寇准给生生卡在升迁这一步。
直到寇准被罢,王钦若渐受重用,才慢慢有了改善。
并且,在提拔晏殊和王钦若身上得到甜头,又意识到寇准的跋扈骄矜后,赵恒也不似以往那般,对盛行的偏见听之任之了。
为稍作平衡,他在这回任命知贡举的考官时,就将此纳入了考虑之中。
主司刘筠固然为北人,安抚了朝中北地臣子的心;但增设的两位副司,则都为南人。
依着三级评定制度的原则,主司想要一意孤行的话,两位副司若一同反对,他并无法如意;而两位副司要想联手架空主司,亦不可能。
而皇帝这一手阳谋,的确叫刘筠颇受掣肘。
在批阅试卷时,他很快就通过那虽不完全一致、但风格大抵相同的整洁字迹,基本上确定了这份糊名试卷的主人为陆辞的事实。
出于私心,以及对陆辞本人的欣赏和看好,即便这卷纸上的内容只是中等偏上、偶有亮眼的程度,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全批了‘上次’。
毕竟单是陆辞年仅十六就已夺得解元,省试中也能有稳定发挥的这两点,就足够看出他以后必定前途无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