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去不行了,干脆就要喊停。
然而就在这时,贺予忽然接了她忘词时,演着恨,演着怒,带着慌,带着怯的反应。
贺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用了一种和前一条完全不一样的神情,他是绝望的,炽烈的,仿佛要触死南墙,飞蛾扑火,又疯又冷:“没关系。那从今往后,你就恶心我,厌弃我,恨我吧。”
距离很近,谢清呈站在油布篷下面,外面瓢泼大雨也盖不住贺予的声音。
于是他听到了这句话。
冷静了一整个晚上的谢清呈,终于在贺予这句话出口时,蓦地僵了。
——他们第一晚深堕时,贺予俯在他耳边,曾和他说过类似的句子。
一种野火般的恼怒和震愕烧向他的四肢百骸。
贺予这是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加了密的,只有他们俩知道的秘密,释放在光天化日之下。
谢清呈盯着监视器屏幕——
监视器上青年的眼神狠绝,沾染着不计后果的狂热,一如那个荒唐到他亟欲将之在记忆深处乱葬的夜晚。
贺予还不肯停,他似乎打定了主意要让谢清呈与他共沉沦,于是他讲了他们那一夜疯狂时,他说过的另一句话:
“从来没有人真实地爱过我,至少以后会有强烈的恨,那也是好的。”
满室寂静。
这台词改得太震撼,情绪太令人心颤,导演怔了好一会儿,才猛地击节抚掌:“好!卡!”
贺予没有立刻收,他睨过眼睛,望向镜头,逼人心魄的一双眼,想要直直地戮进镜头外某个人的心里。
收了戏,胡毅对这条的即兴非常满意,笑着揽过贺予的肩和他絮絮叨叨。
贺予结束了表演,又是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他长睫毛一掀,回到导演棚子,在监视器前细看效果时,有意无意又瞥了所有同行的人一眼。
然后他顿了顿,眸色更深。
谢清呈不在了。
他看了一圈,整个棚子里都没有了谢清呈的身影,那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消失在了雨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