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华丽的广袖流仙裙搭在他臂上,他不紧不慢往榻边而来。暗金祥云纹小牛皮皂靴在青砖地上踩出蹬蹬的声响,一声声如踩在心上。
脚步声在床榻边停下,衣裙展开,温柔的声音响起:“福襄,过来。”
年年下意识地看了聂轻寒一眼。聂轻寒目光与她相接,平静无波,仿佛眼前的尴尬对他全无半点影响。
段琢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又说了一遍,隐隐含了不悦:“福襄,过来。”
年年接过广袖流仙裙,藏在被中窸窸窣窣套上,这才起身,慢吞吞地越过聂小乙,找到自己的绣鞋踩下。
段琢抬手为她理了理凌乱的鬓发,随即,攥住了她的手。
年年的手被他捏得有点疼,秀眉微蹙:“世子……”
他低头看她,笑不达眼底:“我记得福襄从前一直叫我阿琢的。”
年年咬了咬唇,乌黑浓密的长睫珠泪莹然:“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段琢握住她的手蓦地一紧。
外面,莹姐儿高亢的声音传入:“孟葭妹妹,心慈也要有个度。事到如今,你还要为她说话?她这些年处处针对聂小乙,难道不是因为在意他?否则,她向来眼高于顶,岂会和聂小乙这种出身的纠缠不清?她根本就是喜欢聂小乙,存心破坏我们的亲事。”
段琢面上的淡笑渐渐消失,见年年蹙眉含泪的模样,烦躁之色一闪而过,猛地将她的手甩开。
年年踉跄一步,脸色苍白地扶住床柱,心中给自己的演技点了个赞。
*
“听说没,郡主要嫁给那聂小乙啦。”
“真的假的?”
“真,真的不能再真。段世子原本不是来求亲的吗?事情发生后,当夜就气走了。第二天王爷把郡主的婚期定了,就在十天后。”
“这么急?”
“出了那种事,王府的脸都丢尽了。正好聂小乙要去京城准备明年的春闱,王爷发话,让郡主跟他一起回去,眼不见为净。”
“那婚礼岂不是都来不及准备周全?”
“可不是嘛,郡主从前何等风光,可怜如今落到这个地步。”
午后的气温越发炎热,烈日高悬,蝉鸣阵阵,地面蒸腾着暑气,正是一天中最叫人倦怠的时候。几个小丫鬟在树荫下躲懒,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这桩轰动王府的大事。
杏雨楼中纱帘轻垂,香雾缥缈,柔和了刺目的阳光。屋中各个角落都摆上了冰盆,丝丝凉气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