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衣服裹住的部位慢慢地取出了一只白色纱布卷,它完好无损,甚至没有一丝污迹,在这被玷污的视野里,惟有它的颜色是纯净的,我庆幸地喘息着,那持久散发的清香仿佛触到了被烟火与血气麻痹的嗅觉,就像她正握着纱布的另一端,虽然时间只是隔了很短,其实却好像很遥远……
“心惠,你在等我吗……”
我遥望着废墟深处世界的尽头,不禁念出了她的名字,瞬间感觉到了强烈的悲伤,不可能的,怎么会呢,为什么这个名字如此伤感,如同铭刻在心里,这样熟悉,我一定是在哪里听过的,到底在哪里……难道是见过她吗。我不断地咳着血,小心翼翼收起纱布,这用来包扎的东西,即使我舍得用,也已经晚了,右臂的伤口早已被全身的血淹没,对于一个一贫如洗、行将死去的人来说,这是我身上仅有的物品,是她送给我的礼物,在陪我一起下地狱之前,就算是最后一滴血,也不能被沾染……
“唔啊啊啊啊!”
一腔鲜血爆喷而出,随着致命的猛痛,后背像是被什么利器突然击中,我抽搐着嘶吼,浑然瘫软跪了下去,汗水瞬间浸湿了肌肤,我感到全身的血液正在向外喷溅,疼痛穿透了心脏,竭尽所能地令我吐血,我呻吟着,像个僵尸一般静静跪着,眼前开始模糊,紊乱的思维即将可怕地息止,我惶恐地抽颤着想把头转过去,可是办不到,袭击我的两个家伙在我背后冷冷嗤笑,士兵……还有他们手中的枪。
“起来!你这该死的恐怖分子——”“把他带走!”
“呃啊啊啊啊——”
我这快被撕裂的身体发出了毁灭前的警报,他们又猛重地朝我砸了一枪,几乎迸出的眼球完全浸泡在了血水里,我什么也看不见了,毫无还手之力,生命的全部反应只是疯狂的呕吐,没有食物,只有鲜血!大脑微弱的电流向着另一个世界迅速地传递着,仿佛听到了死神的召唤却受制于这受尽折磨的僵死之躯,我被狠狠拽起来,像个残废一般被左右两旁的蛮力拖走了。
“等……等一下……你们搞错了……”
我昏昏沉沉发出最后一丝苍白无力的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呻吟,失去知觉奄奄一息,断断续续的意识在黑暗里摸索着,我被他们抬上了一辆卡车,像死尸一样被扔了进去,塞进了拥挤、闷热而又恶臭的活人堆里,我想我的肋骨已经被打断了,又或者被捅了个窟窿,在一阵细微的恐惧喊叫声中,我被推到了车厢角落的坚硬地板上,不多久,卡车开动了,我在剧烈的颠簸之中一次又一次尝受着与死亡临近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