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里退了出来。月徊还在殿外候着,他连瞧都没瞧她一眼,经过她面前时撂下一句“跟着来”,便往司礼监衙门去了。从乾清宫到司礼监有好长一段路,月徊跟在后面,边走边道:“我还得伺候皇上呢。”梁遇没有应她,她不过是梳头的女官,闲来喂喂蝈蝈罢了,御前哪里到了离不得她的地步!她在后头追赶,掌印、掌印叫个不停,他听得有些烦躁,回头道:“御前各有各的差事,你不能越俎代庖,这么做会坏了规矩。昨儿已经伺候一天了,今儿可以歇一歇,我叫人预备吃的,你用了再睡一觉。我今儿不外出,你就陪哥哥一天吧。”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可说的。月徊高高兴兴答应了,她如今就是混日子拿俸禄的,在哪儿都算一天。要是正经宫女子,不知过着怎样的苦日子,哪一个像她,吃穿不愁不受委屈,皇帝看顾哥哥栽培,在这紫禁城里混得如鱼得水。夹道里头宫人往来,见了梁遇都退到一旁俯首行礼。月徊快步追上去,昂首挺胸地,颇有狗仗人势之感。进得衙门,远远就听见悦耳的风铃声,她跑到值房的南窗前仰望,笑着问:“这是谁给挂上去的呀?”梁遇忙于张罗别的去了,淡然应了声不知道,“想必有人看见闲置着,顺手挂上的吧。”那倒果真是顺手,正好椽子上敲了钉子,正好钉上悬了丝带下来。月徊多次出入司礼监,这里的一切都熟悉了,自己蹬了鞋爬上炕,爬进了窗口的光带里,屈身抱着膝头,把自己蜷成了一只猫。梁遇回身看她,她脸上一副餍足神情,皮肤作养多时后,被光一照几乎是半透明的。人就在眼前,心无旁骛地晒着太阳,他也莫名安定下来。外面小太监送吃食进来,他唤她一声,她懒懒应了,懒懒支起身,揭开盅盖儿,拿银匙舀杏仁奶酪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