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她的身后,一辆汽车鸣响了喇叭:啊-呜-噶。伊莎贝尔没有理会它。乘车实际上和步行是一样的——剩下的那几辆汽车只是在周围的人的想象中移动,如同泥河上的芦苇丛中漂浮的残骸一样。“走吧。”她拽着他离开了萎靡不振的军队方阵。
他们向前走着,依旧牵着手,可随着时间慢慢逝去,伊莎贝尔却注意到了盖坦身上的一个变化:他不怎么说话了,脸上也没有一丝的笑容。
每经过一个村镇,人群就会变得稀少一些。人们跌跌撞撞地走进阿尔特奈、萨朗和奥尔良,眼中闪烁着绝望的光芒,把手伸进手提包、口袋和钱包中,希望能够找到可供他们花销的金钱。
伊莎贝尔和盖坦仍旧奔波在路上。走了一整天,他们筋疲力尽地在黑暗中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后又继续赶路。第三天,伊莎贝尔已经累得麻木了,脚底板和脚趾之间几乎每一处都磨出了渗透着脓血的红色水泡,每一步都疼痛无比。脱水让她感觉头痛欲裂,糟糕透顶,而饥饿也在侵蚀着她的胃部。尘土阻塞了她的喉咙和双眼,害得她断断续续地咳嗽起来。
她踉踉跄跄地经过了路边一处新挖的坟墓,上面还插着一个用锤子钉出来的粗糙的木头十字架。她的一只鞋绊到了什么东西——是一只死猫——她蹒跚着向前扑了出去,差点跪在地上。盖坦扶住了她。
她紧紧抓住他的手,固执地保持着直立的站姿。
她过了多久才开始听到某种声音的?
一个小时?一天?
蜜蜂。它们在她头顶四周嗡嗡地叫着,她把它们哄走了。她舔舐着自己干巴巴的嘴唇,想起了花园里那些被忙碌的蜜蜂环绕时的宜人时光。
不。
不是蜜蜂。
她知道那种声音。
她停下脚步,皱起了眉头,头脑有些混乱。她想要试着想起什么呢?
回荡在空气中的嗡嗡声越来越响亮了。紧接着,六七架飞机出现了,在万里无云的湛蓝天空中看上去就像是小十字架一样。
伊莎贝尔伸出一只手在眼前搭了个凉棚,看着飞机越飞越近、越飞越低……
有人喊道:“是德国人!”
远处,一座被炸开的石桥陷入了一片火光、碎石和烟雾之中。
飞机低飞过人群上空。
盖坦把伊莎贝尔推翻在地,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她。整个世界一下子纯粹得只剩下了声音:飞机引擎的咆哮声,机关枪炮火的嗒嗒声,她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