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陈家的境遇比起从前大不相同。
首先,因之前知青们集体去黑市买粮犯错,屯里为表惩罚将每个月给知青们的生活费改为分发口粮,按市价折算直到安家费清零,而这个变动从前大队长那流承至今,发的也都是屯里去年底积攒的白心红薯等劣粮,陶湘纯属牵连。
但好坏都是粮食,每月属于陶湘的那份口粮被老支书派人送到西厢时,陈阿婆从来都是高兴的。
其次,更别提陶湘还能月月去镇上领烈士家属补助与津贴回来。
镇办事处的好东西不少,连少有的富强粉和精米白面都有,陶湘馋精粮与荤腥,每次都会用定额粮票换那些好粮食回来,若是领到的肉票不少,还会带些猪肉与骨头回来做肉熬汤,糖果与糕点也随时补充,她很大方,向来都会与陈家祖孙俩分享。
沾了陶湘的光后,陈家再没扛过饿,半年来两人精神了很多,瘦弱的果果身上也长了些肉。
正逢四月的津贴也待领取,陶湘便打算在一天里同去隔壁屯约王毅军的事一道办了。
第二天一早,陶湘在隔间换衣服的时候,陈阿婆坐在床上教果果做针线活,老人视线越发模糊,许多事慢慢都得交到果果手上。
古旧的床下几大筐去年秋收后积攒的红薯都已吃尽,唯独铁皮柜里还剩下十来颗及一小袋玉米面,还有便是上个月陶湘刚背回来的荞麦精细粮,一大袋三十斤。
陈阿婆煮饭时小心得很,每次掺精粮都不多,且陶湘饭碗里永远都是最干的,也正因此,陶湘才放心将粮食都交给她来保管。
陶湘穿了件薄袄出隔间,一边背起墙边的空竹篓,一边主动问陈阿婆道:“阿婆,我去镇上了,家里还有什么东西要带吗?”
陈阿婆闻言垫着脚下床去开铁皮柜门,只见里头的东西几个月下来消耗了不少,油瓶空了,糖罐子也见了底。
“要称油量糖了……”陈阿婆将余油倒进空碗里,将瓶子递给陶湘。
“行,今天我办完事买些回来。”陶湘接过油瓶放进竹篓里。
她副票中含有油票糖票,还是两人份的,上个月领了没用,加上这个月就攒了不少,不像农村只有在年末才能分到猪油麦糖尝尝油味甜味。
就在这时,四合院里进来个中年妇女,嘴角生着一颗大黑痣,脸上带笑,直直往西厢里来:“陈婶婶,陶知青在吗?”
西厢的门没关,那人径直走了进来,陈阿婆连忙手脚麻利地把铁皮柜门关了,这才转身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