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平内宅
苏旭回到内宅也没睡好觉。
这一天出的事儿太过匪夷所思,错一点儿就是生死异路。
柳溶月接驾累了一天,虽然还打地铺,可是脑袋一沾枕头就睡得死死的。
这下好了,苏旭就是想找个人说说心里话也不可得。
他翻来覆去、他覆去翻来。他越想越怕,越怕越想:有道是察见渊鱼不祥,料人隐匿有殃。我知道了公主这么阴私之事,她会不会杀我灭口?她今日没将我灭口,是因为还要我给她接着看病,可等她痊愈之后会不会卸磨杀驴?坐月子也就三十天,我还能活到下个月吗?
想到这里,苏旭滚滚伤心泪,落在鸳鸯枕:要这么说我死得也太冤了!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唉……事到如今,哭也无用。要不我安排安排后事吧!
那天早上起来,柳溶月是头一个让苏旭薅住的。
柳大人就觉得苏娘子满脸慎重地看着自己,非常慎重,特别慎重。
慎重得柳溶月都有点儿懵:“羲和,你怎么了?没睡醒吗?”
然后她就见顶了俩黑眼圈儿的苏旭直眉瞪眼地把自己拽到屋子一角儿,他小心翼翼地塞给了自己三把钥匙并一包碎银铜钱儿。
苏旭颤巍巍指着床铺底下几个箱笼,眼含热泪对柳溶月说:“月儿啊,这是我从亲自从苏家扛回来的,里面都是你的嫁妆。我这些日子不让你摸这些东西,不是贪你的财产,实在是看你做了这些年的千金小姐,花钱大手大脚,我怕你把日子过亏空了……月儿,我要是万一不在你身边……你要……你要……哎?你干嘛去?”
柳溶月陡然从吝啬“老婆”手里看见银子,顿时心花怒放!
她快乐地从他手里抢过银子和钥匙,猛拍胸脯:“羲和,你放心!宛平县的亏空我都在想法子弥补,更何况这个家呢!”说罢,柳溶月颠着钥匙跟荷包儿兴高采烈地出去当官儿了,浑然不见身后的苏旭看着自己背影泫然欲涕。
这也怪不得柳大人,她今天还得忙着宣讲呢!皇上说了,让大伙儿别忘了种地!开玩笑!麦子都快收了!还别忘种地?
柳溶月瞧出来了,这皇上也是坐在家里胡扯八道的。
哎,好容易今儿有钱了!柳大人都想好了:今天宣讲完毕,我要买个有肉的烧饼吃!
望着柳溶月无情远去的背影,苏旭委屈得有口难言。
他想:柳溶月!你就不长心吧!不长心吧!不长心吧!我这次要是一去不回让公主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