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停剑气运转之法,自然而然开始流淌,一次次冲击着那些命名迥异于当今的气府窍穴,拼死抵御着那股火烫带来的震荡。
之前陈平安一直停滞在六七之间,死活无法突破那道门槛。
无论陈平安如何练拳练桩,如何跟青衣小童切磋淬炼体魄,都不得其法,故而不得其门而入。
陈平安为了尽量减轻对疼痛的感知程度,身躯剧烈颤抖的他,开始不得不竭力分心去想别处,去想崔东山大声朗诵的圣贤典籍内容,去想年轻道人陆沉的药方字体,想风雪庙魏晋的一剑破空破万法,想象今天泥瓶巷内白虹飞剑敲击春叶秋风的奇异景象……
一件件事情,想了依旧皆是毫无益处。
陈平安除了手心血肉模糊,与剑胚黏在一起,还开始七窍流血,这还不止,全身肌肤的细微毛孔,开始渗出血丝,最后凝聚出一粒粒触目惊心的血珠。
表象凄惨,内里更加不堪,体内气府之间的经脉,如同被铁骑马蹄践踏得泥泞四溅。
陈平安最后想到了一位姑娘。
他会心一笑。
也只能会心一笑了。
因为陈平安的脸庞,早已扭曲出一个僵硬死板的狰狞神色,不可能再有丝毫变化。
陈平安依然在默默遭受着巨大的伤痛。
从头到尾,一声不吭。
他已经意识模糊,浑浑噩噩,迷迷糊糊之中,陈平安想到了一个个人名,走马观花,熟悉的,景象画面会相对清晰长久一些,不那么熟悉的,就会一闪而逝。
有喜欢,有仰慕,有尊敬,有畏惧,有厌恶,有反感,有可怜,有仇恨,有疑惑……
咚咚咚……
如有人在用手指叩响少年心扉。
像是在在询问着什么。
直至本心。
仅存一丝意识支撑着不愿认输的少年,只能以心声作答,答案连他自己都不会知道。
人力有尽时。
陈平安终于支撑不住,向后倒去,后脑勺一磕绿竹地面,略微清醒几分。
嗡嗡嗡。
只觉得肚子里传来一阵古怪的动静。
人身即为小天地,忽起剑鸣不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