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中的牌桌空置,摆放着两个骰子和四排翠绿色的雀牌。
“他们几个,”谢骛清仿似能见到数年前这里的人,“那一晚输了不少。”
而今物是人已去。
谢骛清径自进了隔间。罗汉榻上已摆了温热的酒和菜,临近酒壶的一道,最是朴素,是不该出现在泰丰楼这等地方的炸香椿。
何未要点灯,他低声说:“不要点灯。”
谢骛清在矮桌旁坐下,他靠在罗汉塌旁,取下墨镜。借着走廊投进来的灯光,他持筷,没夹菜。何未要倒酒,被他按住手背:“未未。”
她静在那儿,等他说。
“有的话,不借着今夜,怕难说出口,”他的嗓子被酒气熏染过,有蚀人心魄的温润和低哑,“是我误了你。”
他不给何未回应的机会,继续道:“昔日的谢家,昔日的谢骛清有重兵在握。而今,什么都没有了,不止没兵,说送你的天津公寓也让人卖了。”
他轻声又道:“为买|枪。”
何未想藏住泪,低头,眼泪掉到了他的手背上。她摇头,说不出话。
谢骛清久久不语,静靠坐在墙边。
他探手,握住酒杯,旋即放开,从裤子口袋里找烟,什么都没找到。香烟盒落在方才的包房,不过就算找到,也没烟了。
“一直没和你说,”他轻声说,“我的母亲,是桂林人。桂林算我第二故乡,在南方我最常住的地方,就是桂林,有时候……真想回去看看。”
何未已泣不成声,她以手捂住口鼻,妄图掩饰,或至少不让一堵墙外的人听到。
谁人不念故土,不思家乡。
从漓江到松花江,千万里之遥,从十万青山到风雪长白山,若非为国土,谁会背井离乡,行军万里,葬身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