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会儿功夫,已让顾馨之清醒了不少,她看向张婶,正要说话,却发现对方面白如纸、抖如筛糠。
她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张婶压着声音,仿佛怕被谁听了去似的:“夫、夫人,那,那……”那了半天,却说不顺畅。
白露着急着慌过来拽她:“别说了,吓着夫人怎么办?”
顾馨之瞪她一眼,安抚张婶:“别着急,慢慢说,万事有我和先生呢。”
话音刚落,张婶肉眼可见地抖了一下。
顾馨之:“?”
没听到话的夏至也疑惑地看着她们。
白露却快要哭了:“夫人您现在还躺着呢,别问了。”
张婶愣了下,终于想起自家夫人这会儿还喝着药安胎呢,登时出了一身冷汗,当下就给自己一巴掌,扭头就要走:“这事、这事算了,奴婢——”
“回来。”顾馨之冷下脸喝道。打她嫁入谢家门,连谢慎礼都对她言听计从,她做事又是赏罚分明,几个月功夫,早就在府里立下威信。
听得她一声呵斥,那张婶立马停住,哆哆嗦嗦转回来。
“说。”
“那、那帮山匪……”张婶终归是忍不住,语带哭音,“全、全死了,一个、一个都没留下。”
顾馨之怔住。
白露急忙跪坐下来,紧张兮兮地扶着她。
顾馨之回神,挥开她的手,盯着张婶:“怎么回事,说清楚。”
张婶:“奴婢、奴婢方才去找高护卫,没找着,就找上邱护卫。”
高赫是府里的府兵统领,邱护卫是他手下一个小队长,找他也不算合适,但起码能传个话。
“听说奴婢要准备米粮给那些山匪,邱护卫说、说,不用准备。他、她说,这样的渣滓,留、留着做什么?有一个算一个,全、全杀了,高护卫正带着人去扔、扔尸呢……”
顾馨之:“……”
夏至:“……”
白露也白了脸,干巴巴道:“许是、许是邱大哥开玩笑呢。”
张婶哭着道:“奴婢也是这般想的,骂他口无遮拦,邱护卫就把我带去今日打斗之地……”她白着脸浑身发抖,“好多血,好多死人……堆、堆成了山……还有几具甚至被削了皮肉看到骨头……”
今天本就见了血,再听这话,顾馨之顿觉胸腹间疯狂翻涌,扭头,“哇”地一声,午后喝的药全吐了出来,吐完仍不停干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