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跟皇后一起被气了个半死的小皇帝,却因始作俑者不在眼前的缘故,竟被迫憋了小半年之久。
这会儿终于得以释放,但看着柳七盯着一副既无辜、又茫然的表情时,他也没觉得有多痛快。
柳七好半天才跟上官家的节奏,明白这场怒火的源头后,他面上那几分在赵祯眼里看来极欠揍的疑惑不解虽没了,却换上了再明显不过的哭笑不得:“下官……明白了。”
他原以为官家少年心性,平日过得又古板枯燥,才偶尔读些相对较为有趣的话本,但在瘾头过去后,应也就放置一边了。
殊不知官家对《鸳鸳传》的热情会持续如此之久,且素来温和好脾气的人,还会因他心血来潮下的情节转折‘勃然大怒’。
真说起来,柳七也很是无奈:多年下来,他诗词歌赋都有作品无数,也不乏受士林欣赏的得意之作。
结果其中经人传颂最广、热度经久不衰、也是带来最高稿酬的,偏偏是他纯为逗弄好装模作样的小饕餮、才胡言乱编的话本!
唉,这都算什么事!
当真成了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不论心情复杂的柳七到底明白了什么,赵祯一时半会都不想再见他,当场摆了摆手,就把人无情地撵走了。
等他转过身来,刚对柳七还冷若含霜的面庞,瞬间就被春风融化一般,挂上了纯然和煦的笑:“小夫子。”
对这位前弟子驾轻就熟的变脸技已颇有认知的陆辞,津津有味地欣赏完了全场,这会儿也配合地将唇角弯出一抹如出一辙的弧度,抚掌,真心实意道:“陛下骂得漂亮。”
柳七捉弄了他这一路,还得意洋洋、逍遥自在。
但到了年纪小小的官家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陆辞真心夸奖,赵祯却难辨这语气真假,听了这话,方才还气势汹汹的他气势一下就矮了几截,讪讪道:“概因一时气狠了,方会如此,小夫子莫再取笑我了。”
“实话实话罢了,怎是取笑?”
陆辞摇了摇头,简单否认过后,便不再与小皇帝纠结这一问题,径直说起了在吐蕃的见闻。
尽管已从小夫子先派人送回的书信里得知了大致经过,但向来就最喜欢听对方讲述的赵祯,自是赶紧坐在对方身边,乐得认真听着。
除了偶尔给小夫子亲自斟茶,以免他说的口干舌燥外,他全然听入迷了,完全不舍得打断,更不可能再去想柳七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