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体面的男人对妾室的惩罚,无非就是禁足和不去睡她。
沈家的男人就属于体面的男人。但冯洛仪本来就几乎足不出院,禁足对她来说完全没有意义。那就只剩下“不去睡她”这一条了。
殷莳还记得沈缇和冯洛仪圆房的第二天就因为冯洛仪叫她“姐姐”而这样惩罚过她。
你说可笑吗?
可你看他,他的眼睛全是对你的担心。担心你因为这个难过生气。他担心得那么真诚。
他完全自洽。
偏殷莳在这一刻自洽不了。她明明懂这一整套逻辑的,偏在这逻辑在她眼前上演的时候自洽不了。
情绪也无处可去,只能在躯壳里胡乱冲撞。
“莳娘?”沈缇唤了一声。
殷莳脸上全无表情。她那么鲜活的人失去表情,对习惯了她旺盛生命力的沈缇来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又唤了一声:“莳娘?”
他前倾过去,手伸过榻几想去捉她的手臂。
殷莳抬手挡住了。
“我没事。”她说。
沈缇捏住她的手,低声问:“你生气了?”
换谁都得生气吧。沈缇觉得,她生气、心冷都是正常的。
殷莳的手被他攥在手里,甚至懒得挣脱。
躯壳而已。
躯壳是灵魂的囚所,寄生之地罢了。
生气吗?
她宁愿他是一年前东林寺那个幼稚自私自以为是的少年。
少年对曾经的未婚妻一片赤诚。
男人惩罚已经拥有的妾室是为了让她变得更符合他认可的行为和道德准则。
当男人成长,少年就死了。
冯洛仪不知道有没有懂。
殷莳猜,她懂。
一步跨过去,他从少年变成男人,冯洛仪也从少女变成女人。
冯洛仪懂他,他未必懂冯洛仪。毕竟在他的心里,给了她名分,十五两银子,足够了。再多想、多要、多做,都是不知足。
冯洛仪的成长可比他痛得多了。
“我今天想一个人待会儿。”殷莳说。
沈缇怔住。
殷莳从前也不是没撵过他。但从前她笑眯眯地委婉地撵他。
甚至为了让他不恼羞成怒,她还会留口糖给他,让他根本生不起气来。
她这手腕在后宅吃得开,若是想专房独宠,也不是做不到。偏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