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头一次见他写的字,工整如一,严禁得像是雕刻出来的一般,就想起他坐在临窗的位置,抄录的时候聚精会神,一丝不苟。
连她偷偷打量他,都不知晓。
看了《伏天行迹》,就认得他的字,这一栏书架上,好似都是他近来抄录的书,便不觉翻了下去。
临到走时,才见一袭身影挡在眼前,先前在她身后不知看了多久。
许是太过熟悉,转眸一瞥,便认了出来。
他不是出使了吗?
沈琳就低头。
他就开口:“原来不是没来翰林院了,是挑我不在的时候。”
沈琳不知该如何辩驳。
“跟我来。”他唤了一声,就往窗边的位置走去。她想转身出书院,奈何脚下却滞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许镜尘便驻足,“怎么了?”
沈琳拢了拢眉头,攥紧了手心,也不搭理他,径直往书院外跑去,留下许镜尘独自立在原处。
此事一过,她再不想去翰林院了。
沈修文只当她一时兴起,又一时兴头过了,也没往心里去。
转念开年,京中张灯结彩,团年饭过后,就在家中看烟花守岁,年初一的时候还要进宫给殿下和王皇后请安。沈陶虽是嫡女,却是二房的女儿,也不能一道进宫拜谒。
凤仪殿内,王皇后安排了女眷的宴席。
坐了些时候,殿内有些闷,她就起身到御花园透气。
正月里,天寒着,呵气成雾。
她搓了搓手,有些冻,思凡就回殿内去取披风。
也由得天寒,御花园内的人不多,连宫女和太监都见不到几个。湖里的水结了冰,树上还挂着冰挂,亭台楼阁都掩在白皑皑的雪里,很是好看。
她微微伸手,去触树上垂下的冰挂。
指尖还未触到,便闻得身后踩雪的吱吱声。
她回眸,却见那袭身影,披着厚厚的大麾,目不转睛看她。
他是鸿胪寺少卿,应当会来宫中的,只是殿内觥筹交错,歌舞助兴,他也会到御花园这样冷清的地方?
思绪间,他已踱步到眼前,她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当是才从席间出来的,同她一样。
他便解下大麾给她披上,就听他道:“白案堂里有云,南顺的冬日偶尔也会下雪,只是雪覆在湖水上,湖水也不结冰。绿树红花上都是白雪,当为美景。”
白案堂,这本书他借给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