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陛下的龙冠戴不了多久的那一句?”薛嘉禾明知故问。
她原本正纠结着要不要将此事告知幼帝,既然容决摊开来说,反倒叫她松了口气。
要么,此事真与容决无关,是陈礼暗中有什么打算;要么,容决心机深沉,沉着冷静地要将自己同陈礼撇清、将陈礼推出去当替死鬼。
无论是哪一条,容决能摆在明面上来讨论,都比绝口不提来得好。
“是,”容决应得干脆,他没坐下,在内屋的门口踱了两步,整个人显得有些烦躁,“我没打算毁约。”
“好。”薛嘉禾轻笑颔首,“那对你我来说,都是再好不过的了。”
薛嘉禾知道,若是容决真阳奉阴违暗度陈仓,那她的处境便十分危险。
进,容决必定是要杀她当作第一步棋的;退,容决也可挟持她作威胁幼帝的筹码,幼帝总不能弃她于不顾。
容决这一句“没打算毁约”的承诺,薛嘉禾也真没心宽到听进心里去。
若是容决真铁了心要反,一两个旁人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便是真看在她母亲的面子上,也有许多不伤她性命而利用她的办法。
不过这等龃龉,便不用放到台面上来说,大家各自心中明白就是了。
于是场面话过后,在薛嘉禾看来,这几句话便算是将正事说完了,可容决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他站在几步之外盯着她看,好似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在舌尖上打了结一般。
薛嘉禾被他看得有些毛骨悚然,想了想便起身坐到桌边,提壶给容决倒了一杯白水,做个手势示意他坐下,“摄政王殿下,请。”
容决的视线在那杯寡淡得不像是用来招待客人的白水上停了停,没走过去,而是开口问道,“你母亲……十年前离开涧西以后,就没有再回去,是不是?”
听他开口问的是母亲的事情,薛嘉禾的动作顿了顿,才淡然道,“秦毅不是知道得比我更清楚吗?”
“秦毅知道的,你也已经听过了。”容决搭在佩剑上的拇指轻轻摩挲剑柄,“我没见到她,但她应当是在那之后离开汴京,在返回涧西的过程中出现了意外——那时各州府的路中草寇盘踞,我搜寻数年未曾找见她的遗体。”
薛嘉禾抬脸看他,一双杏眼里毫无波澜,“现在找到了吗?”
“或许有了线索。”容决的语速加快了两分,“陈礼说,他找到了一人,当年在汴京城外数十里处曾经见过符合你母亲样貌的人,这人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