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他的鼻子就像一顶张开的红色降落伞,我笑得越来越厉害,最后竟哭了起来。妈妈在旁边一直嘘我,提醒我别那么没规矩,她抓着提包皮带的手指攥得更紧了。
坐下,哈特小姐。
我照做了,坐下的同时也止住了笑。这时我才意识到办公室里的寂静,随后是那古怪的灯光。那个房间没有窗户。我猜一定有许多人第一次看到灯芯绒医生的鼻子时惊讶得跳起来。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被送到这儿吗?灯芯绒医生问我。
我现在很正常啊。
不,多萝西。正常的女孩子不会揪掉自己的头发,不会像疯子一样大喊大叫,更不会无端栽赃爱自己的人。
没错。妈妈在一旁插话说。可怜的温斯顿(我的爸爸)都快气疯了。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无助地望着灯芯绒医生。他说,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们肯定能把你治好。
我不相信他。于是我转向妈妈,求她带我回家,并发誓说以后一定老老实实的。
最后我跪在了她面前,又喊又叫。我对她说我不是有意那么做的,我很抱歉。你看见了吧?妈妈对灯芯绒医生说。你看见了吧?
似乎不管我说什么她都无法理解我有多么抱歉,多么害怕。情急之下,我哭喊了起来。我知道那样做不对,简直大错特错,因为声音太大了。我向前摔去,头撞在妈妈所坐的椅子的硬木扶手上。
妈妈也尖叫起来。快想想办法!
我感觉有人从后面过来抓住了我。
醒来时,我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躺在一张床上,手腕和脚踝都被死死绑着,无法动弹。
陆续有穿着白大褂的人来到我身旁,像狂欢节大转轮上的目标一样走来走去。我记得自己曾试图喊叫,可惜什么声音也没有喊出来。他们的一切活动都是针对我,却没有一个人看我一眼。
我听到轮子滚动的声音,此时我才意识到我的头仍能扭动,尽管需要费点力气。一个护士——后来我知道她叫海伦——推着一台仪器进了病房,直走到我的病床前才停下。
有人摸了摸我的头,把一团凉凉的、黏糊糊的东西涂在我的太阳穴上。我把头扭向一侧,只听那人说了句“他妈的”,然后用手拽住了我的头发。
海伦俯身下来,她的脸离我特别近,近到我能看见她鼻子里的黑毛。“别害怕,一下下就好了。”她说。
我感觉到了流泪带来的灼痛。真是可悲,这么一点点好意都能把我感动得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