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余寿田穿过太多的新衣裳了,从陈家婶娘到童家婶娘,亲卫巷好的就像一家人,随便哪个婶娘进门后,许是闲的慌了,就都喜欢给他们置办各式各样的衣裳,甚至陈家老奶奶也是这样的,她总是有各式各样的新料子,穿不完就给他们家,也不是一匹布一匹布的给,是七八种料子每种一两匹的给。
用奶奶的话说,陈家的料子最起码堆了两屋子,她家还养了一群婆子,每天吃了吃饭睡觉,就是给大家做衣裳鞋袜。
这才将将一年,余寿田的各色新衣裳便不能用柜子放了,家里要特特给他空出一个屋子来堆,开始奶奶和娘还是要管的,紧他两身换着穿,可他长的飞快,便浪费了好些,从此便管不得了,就觉着眼睛疼,心也累。
换好如意云纹的大云缎圆领袍,余寿田便坐在妆镜面前安静的等,而早就候在外屋的石介家便进屋与他梳头。
他虽是男子,如今也用妆镜,也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脑袋上插的,脸上涂抹的,反正都是香喷喷的,初来的时候他倒也问问是什么的,后来也不问了,忙的很呢!成日子死读书,死背书,童家婶娘就恨不得把这世上一切书都塞进他的脑袋里,还说如今也不必懂什么意思,反正见识多了总要懂的,如今却是要先背一下。
可怜余寿田,却是全家四个孩子里最笨的,读书一多,他便成日子脑袋疼,看到书本就想睡,却不敢睡,更不敢让自己懈怠,能读书啊,他总知道珍惜的,就是笨,学的没有弟弟妹妹快,倒是爹每次回来教他一些刀技,他反而学的极快。
戴好新璞头,披着杂狐毛的斗篷,又从枕下取了压胜钱,捂着暖炉,余寿田便带着大谷小谷去了前院主屋,给爹娘,还有阿奶拜了年,临出门的时候,爹亲手将压胜钱挂在他腰上,只说了一句,让他小心些,别憨玩便算了。
这个家里,其实最惯着他的却是阿爹,余寿田能感觉到爹心里那股子对不住的劲儿,可他却想,没啥对不住的啊!现在的日子多好啊,这都是爹给赚来的,早先乱的那几年,村里年年都有饿死的,是阿娘能干,总让他们活下来了,余寿田如今不敢说半个不好的字儿。
他欢快的出了家门,并不敢先去兵部巷,却先去了巷子尾老奶奶家里,到了老奶奶那边,那屋子里就坐着一大堆的面熟却不知姓氏的妇人,人家也是一大早就来拜年的,按辈分这都是小奶奶。
余寿田不敢抬头看,只稀里糊涂的拜了年,挨个问了好,又得了一大堆压岁钱,有红绳拴着的一串新钱,也有给银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