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停下划船,坐下身,竹蒿横放渡船上,他喝了口酒,沉默不言。
他虽然如今的心境,无法练拳和练剑,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陈平安在破罐子破摔。
恰恰相反,陈平安真正第一次去深究拳意和剑术的根本。
而不是莫问收获的勤勉二字而已。
当时在云楼城外湖水上,身体魂魄已经几乎不堪重负的陈平安,能够一拳打死近身的兵家修士,虽然受限于体魄,出拳吃力,事后还有不少后遗症,但是心境上,陈平安从想要出拳,再到拳至敌人之身,从未如此行云流水,拳意流泻,从未如此自然而然。
那才是练拳之人,与下棋之人,双方都推崇的那种境界:身前无人。
陈平安不敢说自己已经完全跻身这种境界,但是已经一只脚、半只脚踏入其中,绝对不是陈平安妄自尊大,不知天高地厚。
这让陈平安稍稍心安。
劳心劳力做事,总不能辛辛苦苦补一个错,不知不觉再犯一个错。
那么在书简湖一切的切割与圈定,去看五六条线的来龙去脉,最后就成了个笑话。
陈平安休憩片刻,重新起身划船,缓缓道:“刘老成,虽然你的为人和处事,我半点不喜欢,可是你跟她的那个故事,我很……”
陈平安想了半天,还是没能想出合适的措辞,就干脆朝一位玉璞境大修士,伸出大拇指,然后说道:“可如果是换成是我,与你一样的处境,我一定做得比你更好。”
说到这里,这个形神憔悴、两颊凹陷的年轻账房先生,还在撑蒿划船,脸上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既然遇上了那么好的姑娘,怎么舍得去辜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