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漾坐在马背捏着缰绳,极目望去,小脸骤然褪去血色:“决堤了……往山上跑!”
老天似乎和乌啼城的百姓开了个天大的笑话,一向引人称赞的乌啼城防卫在真正的天灾面前终于颤巍巍露出颓势,湘江溃流,暴雨倒灌,到处都是水,处处都是呼救奔逃的声音。
“保护少主!”
“看好人,别走散!”
“跑——”????。
乌啼决堤第八日,暴雨未歇。
陆漾与随行队伍各奔东西,被迫独自一人在不知名的山头求生。
鲜色的锦衣经水泡又在泥里打滚,玉簪早不知掉到哪去,蓬头垢面,十八年来从没有过的落魄,看起来像个细皮嫩肉蒙了大难的叫花子。
没有人会钟意一个叫花子。
可陆漾还是被盯上了。
干枯的手不声不响搭在‘叫花子’肩膀,陆漾吓了一跳,转过身来看到朝她狞笑老婆婆,心直接跳到嗓子眼。
“小叫花,婆婆送你一场泼天福泽,你觉得如何?”
陆漾摇摇头。
任她头摇成拨浪鼓,也阻不了老婆子迅速成型的计划。
“落魄、低贱、泥里打滚的,哎呦,还是个小姑娘,很好,样样符合。”
她口音甚是奇怪陆漾听不懂,转瞬鹤发鸡皮的老婆婆故作慈爱地冲她笑笑:“大美人呢,你不亏。”
这话倒是帝都的官话,陆漾听懂了,拔腿就要跑,被老婆婆不费力地抓回来:“别跑了,前面那座山有人等着你呢。”
前面那座山名为桃山,桃山之上有座破庙,破庙风雨飘摇,陆漾的心也飘摇。
白日被人抓上山,见识过山下狼藉,料想她的人一时半会腾不出时间寻她。
上到桃山,站在破庙吱呀呀的旧木门前,天色黯淡,不见星月。
庙内堪堪露出些许薄光。
“进去罢,老婆婆在山下替你守着,不让任何人搅了你的快活。”她叹息一声:“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命啊!”
她推了一把,看似轻飘飘,陆漾身子不受控地撞在破木门上。
木门虽破,竟然怪结实。
进到庙中她勉强稳住身形,循着烛光环顾四围,视线忽而与一双清湛湛满是防备的眼睛相对。
是个极貌美的姑娘,又美又冷,眼波渗着寒芒,仿佛要化作利剑将人立地斩杀。
唯恐冒犯,陆漾不敢再上前,手足无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