绒桌布身上,乳白色雀牌和碧色骰子被八只手揉到一处,哗哗地重新洗上了牌。
……
邓元初仰躺在内隔间的卧榻上醒酒,一见两人进来翻身坐起,自己把自己赶了出去。临走前,邓家公子还不忘给两人拉上隔间的木门。
这个内间极小,平时用来给包房里醉酒的客人休息用的。
推拉门藏在古董架后,一拉上就更显小了。除了满架子古董和书,就只剩下个罗汉榻。一个小巧的青花瓷油灯在灯座上,照着这狭窄的富贵窝。
何未熟这间店,晓得罗汉榻便是烟榻,一套烟具和镂空的铜烟灯全在古董架最下层。
她绕了半步,有意挡在了古董架前,尽量不让他看到那些:“你上卧榻吧?”外头的男人声音齐齐静了两秒,随即又热闹起来。
谢骛清早瞧见她挡着乌七八糟的东西,他一个烧过几十万鸦片,禁了几年烟的人,怎么会见不得这个。不过他没揭穿,顺了她的意,往榻上一坐。
男人的影子从脚下地板拖长到了墙角。
说点什么好呢。
她踱步过去,一步想一句话,踱到他面前了,仍没寻到句漂亮话。
何未挨着他坐下,捡了句最闲的闲话:“你说我二叔什么都好,没有缺点。为什么家里人容不下他?”
“人以群分,若你们家那些人容得下他,反倒辱没了他。”
倒也是。她点头:“还是岁数大的人会说话,你一说,我便觉得没什么了。”
谢骛清笑着往一旁靠,瞅着她。
“也不算大,你现在正当好,”她自觉失言,改口道,“这是阅历。”
谢骛清笑而不语,仍旧瞅着她。
“我就喜欢有阅历的。”她声忽地轻了。
“是吗。”他笑意更深。
……
他一说这两字,她心里就毛毛的。
叩门声打断他们。
“清哥,何家有人送了腊八粥过来。”邓元初说。
“进来。”他没说多余废话。
邓元初一推门,扑面而来的粥香灌入这小隔间。不止他们早上领粥的,外面一群人全有。何未猜想因为均姜回去说了今夜事,姑娘们没停歇装了过来做谢礼的。
“这是清哥的,”邓元初端着一个白瓷汤盅,搁到桌上,“雍和宫那一碗。”
邓元初分秒都不愿耽误他们,放了汤盅,退了出去。外头问:怎地那戏班又唱起来了。邓元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