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里教书的先生。”
“不算,不算了,”其中一个四十岁模样的先生双手拢着袖子,文绉绉地见礼,“现下只在高中了,过了年,要是皇上平了叛,是准备要回家的。”
徐少爷笑:“家里头在打仗啊?”
“唉,四川的,”那先生苦笑,“不太平啊。”
徐少爷遥遥对紫禁城方向抱拳,说:“皇上有十万大军,蔡锷在四川那一路军还不到一万,以十打一,就算不用枪炮,用拳脚也都稳拿胜券。你且放宽心,蔡锷命不长了。”
众人笑。
沈先生也顺着这话茬感慨,说那蔡松坡真是想不开的人,筹谋着、冒着生死从北京城跑了,一个肺结核的重症病人,转道海上,经日本、台湾、越南,最后才回到云南老家去,也不晓得是图个什么:“非要将战火引到四川。”
徐少爷笑,沈奚始终在窗边看戏台。
徐少爷斥责说:“下来两个,我和我三嫂要上桌了。你们一个个的也是不开眼,三哥难得交人给我们照看,不想着多输点钱给嫂子,连位子也占了?”说着,一脚踹开一个。
大家这才被点醒,簇拥着,把沈奚强行按回牌桌上。
沈奚推拒两句,不再客气,坐下后,跟着把手放到了一百多张牌面上,搅和了几下。
四条长龙在牌桌四面码放好。
徐少爷烧烟到半截上,倦懒地打了个哈欠:“几时了?换大筹码,提提神。”
下人们手脚麻利,说换便换,沈奚手边上的象牙筹码翻了十倍。
一位小公子受不住大筹码,让了位。
徐少爷递了两粒骰子过来:“嫂子来。”
沈奚接了,投掷出去。
两个白底红点的骰子在绿绒布的桌面上滴溜溜地打着转,象牙牌彼此碰撞的哗哗声响,听得久了,有了末世狂欢的味道。数年未闻这穷奢糜烂的烟土香气,被这包厢里烟雾缭绕的空气浸染得神经疼。
到凌晨五点半,沈奚手边上的筹码少了一半。
她心算够数了,下了牌桌,拜托徐少爷的小厮去隔壁看看傅侗文,小厮出去没多会儿,再掀帘子进来的正是被关怀的本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