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炭长长久久地烧着,灰黑里透着鲜红。
何未盯着那红,越看心越沉,筹谋安慰他。他已指坐榻,两人隔着一个矮桌子,坐到一张榻上。壁灯在照片墙那里,照到他们这里的光线已弱了不少。
谢骛清将滚烫的茶水倒给她,像熬着耐心似的,并不开口。
他的脸也是真的瘦。幸好不是棱角分明的面相,瘦不至脱相,只是让人瞧着心怜。
“今日你问,我答。”他倒是痛快,知她揣了不少疑问。
“我二叔刚回来,”她轻声说,“我从他那里听到了一些事,不知该先问哪一件。”
他不意外:“已经得到答案的,倒不必再问。谨行发电报的内容,我全知道。”
何未由衷说:“谢谢你,处处为我着想。”
谢骛清笑了笑,没说话。
“二叔想见你。”她又说。
“因为谢山海?”他仍不意外。
真是他。
“你早知道我们家还做什么?”她问。
“就算没和你二叔有生意往来,也猜得到,”他举杯,吹去杯中浮叶,“你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就算有天大的悟性,也不可能凭着一朝兴起就把救人的路子走得如此顺。”
“二叔一直放我在历练,”她嘟囔,“而且,我不是孩子。”
白雾在他脸前,他微垂了眼,笑着说:“是,你的眼界早超过了同龄人。”
还有一问……她犹豫着。
“这便问完了?”他瞧过来。
她试探说:“还有想问的,你未必肯说。”
谢骛清笑答:“我不喜欢欺负姑娘家,尤其你这么小的。既说让你问,就会答。”
反复强调年纪,像亲手划了一道鸿沟。
何未不怎么高兴,没吭声。
“还不问?”
他似乎话中有话,像要说:当心我反悔。
何未不想放过这个机会,还是问出来:“过去九年,你去了哪里?”
“过去九年?”
谢骛清沉默地思考着,良久后,出了声:“过去九年,谢骛清已经死了,为国捐了躯。在……”他回忆着,“你八岁那年死的,父亲老友下的手,后来家人将我在南洋藏了一年。你九岁,去了欧洲,在高级军官学校待了一年多,世界大战后转去俄国,俄语就是在那里学的,其后,谢山海归国反袁。你十五岁,我回了云贵带兵,反军阀政府、禁鸦片,那时叫谢卿淮。你